再反观这女子，一身彩色金线合欢花长裙，连同外披的撒花半臂也是彩晕锦做的，通身的首饰，气派可比我足多了。

可我也曾是京都第一美人，多少公子王孙为求得我青睐，争相讨好。

许祁然说我哪怕不打扮，都美得让人失了魂，他时刻担心我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其他人抢走。

每晚睡着后，抱着我的手臂都紧勒得我快不能呼吸。

我能真切地感觉到，他当时的恐慌发自心底。

为了让他心安，我打扮得越来越素雅。

我用真诚为爱所做的改变，如今变成他刺进我胸口的利剑。

7、

林茹儿一脸娇俏地挽上许祁然的手臂，满脸惬意地看着我，故意说道。

「姐姐，今日多亏你提醒我子嗣的事，我特地和老爷说了不劳烦您。」

许祁然见状解释道，「孩子还是在生母膝下长大的好。」

朝廷有规定，主母无子，妾室生出的第一子应由主母抚养，他这做法，无疑是当着阖府上下的面剥了我的体面。

我看到屋子内下人一闪而过的惊讶，努力压下眼眶的酸涩，紧攥着拳头维持着最后的尊严，「不行，她想要进府，孩子就必须放在我屋里。」

林茹儿俏脸上立刻浮现委屈的神色，娇声喊道，「夫君......」

许祁然心疼地摸着她的头哄道，「茹儿乖，这个家我说了算。」

他转过头看向我时，眉头微蹙，「你非要较这个劲有什么意思，你我虽结发，但不能共白头，他日你入膏肓，而我正值壮年。」

「更别提茹儿此番不过碧玉年华，做你女儿都不为过。」

「我们几年没同房了，知道为什么吗？」

这些话像是石头一般，一下一下地砸在我的心头上。

我鼻子发酸，捂着耳朵猛摇头，「不要再说了。」

「你身上肉都松了，还有老人味，一起睡觉我会做噩梦。」

许祁然的声音如同水流一般，无孔不入地钻进我脑子里。

他神色不解，声音还在继续，「等我们的孩子长大时，黄土都埋到你脖子了，你有必要坚持这种形式的东西？」

我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捂着心口处，只觉得内里一阵绞痛。

曾经的耳摩斯鬓、形影不离成了一场笑话。

我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声线冷清的男声，「言心，你不需要为任何人做改变，做你自己，爱你自己。」

这个声音很耳熟，记忆中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再次出现。

我又一次想努力地回忆起他的模样时，脑子开始发出针扎式的疼痛。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好一阵，我才缓过来。

眼前是焦急得忙让人叫大夫的翠竹，和不远处冷眼看着我的丈夫。

那句话给了我一股莫名的力量，将我这段时间以来纠结成麻团的脑子瞬间揭开。

我站起身，高昂着头颅，一如当年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温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