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说：“就她长得尖嘴猴腮那样的，能干什么？等十几岁了能嫁了，找个人嫁了老子还能洛点钱！”

“我都打听了，河西那边彩礼最少十万，咱家十万块彩礼一分不能少！”

后来村里人看见我就说：“招弟，你都五岁了，再过十年就能嫁人了，你说你能卖十万吗？”

“招弟，你还没给你爸妈招来弟弟，明年就能读书了，你爸妈让你读书吗？”

我七岁那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妈终于又有了。

我妈生怕又是个女儿，一直瞒着所有人，刚过了三个月就去了县城的医院。

我奶不知道找谁看了一下，大夫说是儿子，但是不一定，毕竟才刚三个月，说不定还会翻盘。

但我妈坚信她肚子里的是儿子，因为她喜欢吃辣的，她梦到了老鼠，老鼠是胎梦，她肚子还尖尖的。

谁要是说她肚子里的是女儿，她就和谁急。

从那以后，我妈每天都会拉着我的手问我：“招弟，妈肚子里的是弟弟不？”

我说：“妈，你让我读书不？”

我妈说：“读啥读，你一女孩子就算读书了，以后也是要嫁人的！”

“妈这肚子里的弟弟是你招来的，你要带你弟弟，再过一两年了，你就能打工了，你就去外面打工给你弟挣学费！”

我说：“妈，我不，我就要读书，你要是不让我读书，我就把弟弟送走！”

我妈明知道我是骗她的，但她怕肚子里的儿子变成女儿，还是让我去读书了。

一学期几十块钱的学费，欠着。

我八岁读的一年级，同班同学比我小一岁或者两岁。

他们都说我是大傻子，就连老师也不喜欢我。

因为我总穿有补丁的衣服，身上还有臭味，头发上还有虱子。

书包还是我妈用尿素袋子给我做的。

我渐渐变得自卑，上课不注意听讲，下课不和同学们玩。

四年级的时候，上初中的二姐，趁着周末带着我们姐妹四人，翻过学校的院墙，撬开他们教室的窗户，偷了四个班的东西。

我们把东西拿回去，我妈摸着二姐的头说：“二丫，你咋这么厉害，不愧是咱家最聪明的，以后妈就不用给你们买东西了！”

“以后拿点大的啊！”

我隐隐预约觉得不该这样做，又觉得刺激。

直到二姐的老师找到家里，我才知道我们这是偷。

这件事在我们村传开了，后来又在我们学校传开了。

班里的同学不和我玩，村里的孩子说我是贼。

从那以后我们全家都被他们孤立了，村里人干活不找我爸妈帮忙。

二姐的老师同学全都讨厌她，老师还把她调到最后一排。

可二姐是最聪明也最不要脸的，做到最后一排，每次考试还是全班第一第二。

二姐的老师对二姐又爱又恨。

我很羡慕二姐，希望有二姐那么聪明的脑袋，那么厚的凉皮。

但我小学毕业，我妈就不让我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