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窗外的月光，他终是放心不下，从窗口一跃而下，跳入茫茫的夜色中。

苏清颜叫美玉和宁竹留了盏小小的烛火，由于前世的缘故，她无法在黑暗之中入睡，吩咐宁竹和美玉退下后，默默望了一会那跳动的火焰，困意袭来，她慢慢合上双眼。

窗外却突然传来微弱的响声，她立刻睁开眼睛，厉声呵道:“谁！”

苏清颜不顾身上的酸痛，翻身下床，攥了根簪子在手里，慢慢挪到桌旁。

陆天辉推窗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她缎子般的长发披散下来，只穿着白色的中衣，赤脚站在地上，手里还握着锋利的簪子。

由于还带着些困意，脸上的肃穆也有几分迷茫的意味，未施粉黛的脸很是纯净。

陆天辉想，她一定不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倒比平时多了几分柔软，像只张牙舞爪的猫。

一见是他，苏清颜松了口气，收起了簪子，坐在桌边，神色淡漠:“小王爷深夜来访，必是有不得了的大事发生。”

陆天辉摸了摸鼻子，道:“苏府千金落水，算不算天大的事？”

苏清颜:“小王爷是来看望我的？走窗户？”

陆天辉轻咳一声，正色道:“今日累及小姐落水，是我的过失，心有不安，所以来探望。”

苏清颜不动声色地紧了紧衣襟:“小王爷不是派人送了药来么，清颜吃下已经好了不少，王爷不必挂心。”

陆天辉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好笑，这丫头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他端起了茶盏说道:“今日之事实在出人意料，以后鉴萍再找你麻烦，你可以说……”

苏清颜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不会有下次，清颜不会让郡主继续误会。清颜与王爷只是盟友，再无其他。”

这八个字她说得削金断玉，干干脆脆。

陆天辉蓦然感觉心中一空，似是长久以来心头上的隐隐期待，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散，什么都不剩了。

静默良久，他才开口道:“无论如何，今日之事是由我而起，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有需要可以来找我，我必不会推拒。”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推开窗子利落地离开了。

苏清颜怔了半晌，想不通小王爷这是闹得哪一出，回到了床上，闭目合眼，只是这次，她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

难以入眠的不止她一人，陆天辉躺在床上，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今日的样子，白色的中衣，未染胭脂的脸，难得一见的无辜神色。

他缓缓地坐起来，靠在床边，反复想着她今日说的那八个字。

只是盟友，仅此而已。

天色渐明，一束晨光照进窗子，他的侧脸在光影变换间熠熠生辉，昨夜的一切都如同一场缥缈的梦，想来都不像是真的，对他而言是十分新奇的体验。

一切似乎都已经过去了，又似乎尚未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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