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她一只脚站在在盛开的白荷花上，右手两指并成戌诀，左手一剑倒刺而下，池塘水波被剑身生生分成两半，剑尖钉在了池底一条正在游动的大鱼身上，鲜血混着橙光，映红了池塘，众人还以为她一剑震死了池塘里所有的鱼。

还有一次，她与那人论道，颇有心得，飘忽于九霄之上，一剑刺下，整个后湖池水荡漾如浪，卷得湖中央的水流近乎干涸，可她如出水芙蓉般跃出，偏偏身上的白袍没有湿一点。

少数的时候，她喜欢赏月，仔细琢磨自己和清冷月宫里的嫦娥相似之处：一样的美丽，一样的孤单，一样的长恨，偏偏寄托的东西都是无法向人诉说的。

她一生痴迷于剑，为报血海深仇而活，可一个身着黑衣，相貌平凡，剑法稀疏的少年却第一次使她的想法动摇了。

在这之前，她曾受骗于正一道天师的老成持重的大弟子，说什么“得飞仙之术，虽千里之遥，取人首级，则天下缟素。”

为此，她还倾心于这个男子，手中的莫邪剑，自己的清丽姿色，一齐差点为人所用；直到那个人赶来千辛万苦拆散这个阴谋。

她从没那么恨过那个人，直到情不自禁唱起那人所作的辞，她才恍然大悟。

三 尤流苏

灿烂星空，流苏闪过。

她喜欢黑夜，喜欢星光，尤其喜欢那一闪即过的流苏。

她常说：“人生岂不若流苏，弹指即过？”又说：“天上星星那么多，我们死后可能化成其中一颗？”

她讨厌月亮，认为众星所捧的“月”太过高贵，太过寒冷，太过寂寞。

不过她本人却喜欢盘着高高耸起的飞天髻，插一支碧钗，用黑纱蒙着面，穿紫袍，一件长裙曳地，四季都不会换的紫袍。

代表雍容华贵，崇高典雅的紫袍。

因为她的地位迫使她这么做，她是萨满教的圣女，除却他父亲外，即使是五大首座见了她都得问好。

时常侍奉她的，是一个老妪，一个满脸皱纹横生，全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老妪。

她讨厌这些，总想着做一颗真正的流苏，直到她遇到了一个敢于直抒胸臆，讽刺苻秦天王苻坚的少年。

这个少年太特别了，与她往日见到的奴颜婢膝的汉人大是不同，更兼文采斐然，性情真挚。

她立刻喜欢上了，所以设计擒获了这个少年，叫他木头，和他谈论《诗经》《乐府》，和她一齐打过和尚，擒过异兽，除过鬼怪。

为了试探他的真心，她甚至不惜让自己的好姐妹牺牲绝世尤物的色相，以琴弦撩动他心弦的种魔，以软舞扰乱他灵台的清明。

可是她发现这个少年还是不喜欢她，即使身在异乡他国，朝堂庙宇，金屋银帐之中，他还是不喜欢她。

他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那个该死的，他称赞为白衣若雪，仙女一般的人物。

于是，她找到了那个“她”，要杀了她，只是她一直在意的他赶来，她再也下不了手，泪珠夺眶而出，匆匆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