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柔情似水的女侍卫，瞬间恢复本色，声音冰冷如霜，长剑出鞘，往这边寻来。

柳如烟听到枯枝声响已预感不妙，睁眼就看到李欢欢那老六吓得拔腿往她藏身的树后跑，气得骂人的功夫都没有，也提起裙子拼命往前跑。

逃命要紧。

可是术业有专攻，没跑多远，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拦住她的去路。

“你都看见了？”王嬿问道。

侍女流霜将她和李欢欢扔在地上，李欢欢这货不争气，已经吓晕过去。

如烟老实摇头，“没看见。”

“谎话。”

王嬿轻蔑一笑，转身漫不经心地吐出四个字，“杀了她们。”

剑尖寒芒靠近，如烟强忍恐惧，试图拖延时间，“她是光禄大夫李华之女，宋丞相的侄女，你若杀了她，此事一定不能善了，反而会暴露你们的秘密。”

“这样说来，你倒是可以杀。”

如烟一噎，转瞬便起了七八个念头，等她抬头，泪雨如珠。

“我是身份低微，可任你鱼肉。然而此事即是我们一起撞见，今日我若身死，她便是拼个鱼死网破，也一定会为我报仇！”

她的话柔弱中带着三分刚强，满脸英勇就义，看地上的李欢欢时柔情满溢，眼中有盛不下的深情眷恋。

王嬿指着如烟，不可思议，“你，你们……”

如烟垂眸，泪珠一滴滴砸在地上，“她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嫡女，自有锦绣前程，东床快婿。我无父无母，家族落魄，不忍耽搁她。今日约在这僻静处，原本便是要与她说清楚，不料却撞见你们……”

她哭得浑身发抖，说的话更是字字血泪，“原来再尊贵的身份，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杀了我，也好。”

如烟万念俱灰，踉跄起身，纤弱如蒲柳，脸上却无一丝赴死的恐惧，她甚至迎着剑而去。

“流霜！”

王嬿急忙喊停，流霜也在如烟扑上来时收回了剑。

如烟顺势扑到李欢欢身上，期期艾艾，“早知今日苦痛，我只愿她当初没有遇到我。”

她这话触到王嬿主仆心事，尤其是王嬿，她只觉心中酸涩难当，不由脱口而出：“可她从不曾后悔过！”

如烟怔怔地望过来，两行清泪落下，如同落水之人看到救命稻草，真挚而渴盼。

她问：“真的吗？”

王嬿突然感到一阵阑珊，示意流霜把人放了。

“二娘！”流霜却不放心。

如烟眼看时机成熟，利落拔下李欢欢头上的发簪，递给流霜。

“这是欢欢及笄时的金累丝点翠嵌宝石簪，京中知道的人不少，这支簪的贵重，无须我多言。以簪为誓，我向你们保证，今晚的事，我们绝不会透露一星半点消息出去。”

言辞恳切，诚意拳拳。

王嬿接过发簪。

女儿家的私物，尤其是帕子簪环等物，轻易不会许人，就怕被有心人拿去坏了名声，这又是及笄簪，意义更有不同。她拿着这支簪，就算握住了二女的命门。况且她并不想将此事闹大，事情若传开，第一个没命的，就是流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