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小屋的门，一股浓烟立刻扑进来，呛的何囡囡眼泪都咳出来了。要是平时，她早就冲过去把爸爸的烟掐掉，再打开门窗散去一屋子的烟雾，可是今天这一屋子飘荡的是硝烟，她不敢。何家二老也看到了走出来的女儿，短短两个月，女儿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了，锁骨深陷，脸色蜡黄，裤管空荡荡地。何囡囡是他们的小女儿，头两个如今早已成家，去年二老也抱上了第一个外孙子，天下父母疼小儿，看到这个光景，何爸爸知道女儿这些天也不好过，训斥的话到了嘴边，愣是咽了回去。何囡囡看到爸爸微皱眉毛欲言又止地样子，心里已有了决断，她决定由自己先摊牌，剩下的她悉听尊便，“爸爸，你供我上三本吧，毕业后我再把上学的钱还给你。”何爸爸听到女儿的话也不出声，只是狠狠地抠着脚丫，可了劲抽手里的纸烟。他不是不同意女儿去上三本，他也知道这是最省时最省力的方法。可这个方法烧钱啊，他实在拿不出了。他和老婆省吃俭用大半辈子才供出囡囡姐姐两个大学生。现在别说抠牙缝，把牙龈肉割下来也不够啊，何爸爸想到这儿觉得是自己没有能耐误了女儿，说话语气就软下来许多，“囡囡，读专科吧，你舅舅给你选的护理专业不错，女孩子学这个吃香，将来毕业好找工作。你三叔是搞卫生这一块的，到时候爸爸去说说，托他走动走动给你安排个工作。”何囡囡早就知道上三本是她异想天开的事情，听到何爸爸这么说也没有情感上的变化，反而放下了心中的一块铅坨，“爸，我想复读！”这是早先何爸爸想过的，一年高中她 还是有能力供给出来的 。就不知道如何跟女儿说，现在女儿主动提出来了，何爸爸当即同意了。

何妈妈看到此事尘埃落地，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就担心这对脾气火爆的父女俩，一言不合的打起来了，女儿在屋里呆着半天，中午饭也没有出来吃，当时何爸爸阴沉着脸，她没有叫，现在眼瞅着已经傍晚了，急忙起身去厨房给女儿做饭，何囡囡也跟着进去。

何囡囡先给电饭锅加满了水烧烧，又拿出洗菜盆淘米，家里的房子还是何囡囡上小学一年时候买的，装修的也很简单，十几年过去了，不少地方都出现了毛病，她淘的又没有毛亲细心，几粒米随着米水流入下水道，碗池立马就堵上了，何囡囡觉着今天点儿背极了。

好不容易下水道通了，饭也上桌了，三个人只是埋头吃饭并不夹菜，挨到饭罢，各自回房，这诡异的气氛才算散去。

躺在床上，隔壁是父母刻意压低的争吵声，何囡囡瞪着双眼怎么也睡不着，捧起了书，是她最爱的纳兰性德词，天黑沉沉的，不久便惊雷滚滚，何囡囡房间里的灯亮到了几近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