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九爷重重吐口气,将两脚从淤泥中拔出,鲜血染红周遭水面。马九爷忍着腿伤上了岸,弯腰抓起一些烂泥糊在伤口上,暂且作为止血之用。
这时间有人提着带玻璃罩的油灯由远跑近,一见有个高大身影,忙扯脖子问道:“那是谁啊,半夜不睡觉,闹腾嘛呢?”
马九爷见来了人,心里也轻松一些,人多力量大,那玩意就算没死,在这么多人面前,它也兴不起妖来。
“是我,杨庄子义庄的马老九。”马九爷说道。
“呀,马九爷,怎么是您老?”
马九爷不是什么富贵达官,也不是什么大德大贤,更非名流望族,也绝非是成名的侠士,纯粹俗人一个,名声叫得响,无外乎有人缘罢了。
那人到了近前,随后又跟来几位,举油灯一瞧,九爷一身狼狈,浑身湿漉漉,腿上还挂了彩,再往地上看,黑乎乎似乎趴着个东西,一时半会看不清究竟是个嘛。
大伙心里明白了,马九爷不是二傻子,不能三更半夜跑来玩水,必是又为津门父老除了一害。十几年前,马九爷就干过一回大好事,愣是一个人跳入水中把个专门吃孩子的大水蛇花相公给宰了。如今十几年过去了,许多吃水上饭的人还记得那档子事儿,看此情景,马九爷定然又干了件大好事。
“九爷,怎么到这儿来了,出嘛事儿了?”有人问道。
马九爷指着地上趴着的玩意儿,说道:“还不是为这孽畜而来。”
“呦,瞅着有点儿瘆人。那是嘛?别是......”想说没敢说,可又不能不说,“别是嘛水鬼吧?”
“不像,不像,是嘛不是嘛,过去看看也就是了。”马九爷说完,迈动伤腿朝着那东西走过去。
有他在此,那些看热闹的也就不怕了。马九爷在前,其余人等在后,三五步就到了近前。
此刻那东西还在动弹,但已然无法兴风作浪了,不过是死前抽筋罢了。
定睛细观瞧,一身短毛呈灰色,有些地方已被沾染血污,四肢如同人之四肢,却比人的四肢要长一些,且生有利爪。体型不胖,也无尾巴,如同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趴在地上赛的。
“呀,这不会就是水猴子吧?”有人惊问。
马九爷没搭话,拎着那怪物一只爪子,用力一翻,那东西旋即被翻转朝上。
把油灯凑过去一瞧,好几个人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这东西长得可太瘆人了,大嘴似蛙,一直裂开到脑后,一口利齿似剑刃,舌头耷拉在外,这会子正往外冒血呢,一定是撞坏了内脏,要不然不能顺嘴往外冒血。
一对大眼珠子圆圆鼓鼓好赛鱼眼,灰蒙蒙足有鸡子儿大小,眼珠子下面是两个小黑窟窿,这定然是他的两个鼻子眼了,找耳朵找了半天没找到,压根没有耳朵。不对,有耳朵,大嘴角处有疤痢,似乎两只耳朵被割掉了。头上竖着几绺毛发,嘈嘈杂杂就跟杂草长在秃头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