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舒委屈地说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弹一首缠绵悱恻的曲子，以至于让人误会，现在就算是有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燕三小姐也不必太过自责。”简若瞧着她惺惺作态，倒也不急着戳穿，唇边的笑意愈浓，温声细语道，“你身在闺阁，年纪轻，沉迷于那些缠绵悱恻的曲子里也情有可原。要不然，又怎会泛舟濮水有感而发谱神曲呢。”

燕舒一听这话便苍白了脸色，藏在袖中的手指猛然收紧，几乎咬碎银牙。

简若这番话表面上是在宽慰，实际上是拐着弯在骂她目光短浅，与那些怀春少女别无二致，失了世家的脸面！

而且，简若话里又提及她泛舟濮水谱曲一事，摆明了要把她这首曲子定义为亡国之音！

亡国！亡国！

沾惹上这两个字，能有什么好下场？！

燕舒心头一口恶气难消，娇艳的眉目都有些扭曲，她今日盛装而来，为了宴会特意做了精心的打扮，此时眼圈泛红，一双美目恨恨地瞪向简若，嫣红的花钿随着眉毛高高挑起，竟隐隐有几分阴沉的味道：“五小姐此话差矣，琴棋书画本就是世家女子陶冶情操的物事，我练琴也是为了修身养性，何来沉迷之说？”

顾蔓儿也连忙在一旁帮腔道：“简若，你不要随便扣帽子，在座的姐妹们哪一个不是以才艺为荣？你技不如人还不敢承认，只会用下作的手段给舒儿泼脏水！我瞧不起你！”

她这话说得义正辞严，嚷嚷的满座都听见了，又配合燕舒楚楚动人的模样，当即引得席上神色各异。

“噗嗤——”

简若却是一下子笑出声来，她生了一副好相貌，眉如远山唇若施脂。

如果说燕舒是纯白无瑕的雪，以清姿胜人，那简若就是雪地里最醒目的那一枝红梅，明艳荣光不可逼视。此时她眉眼微弯，秋水明眸波光潋滟，连在宫中见惯美人的欧阳慕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简若微笑着说道：“我倒是不知道修身养性要用亡国之音。”

燕舒神色一僵，正要反驳，却被简若轻轻柔柔的声音截住话头：“燕三小姐这是想亡谁的国呢？！”

燕舒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两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幸得身旁的顾蔓儿扶了她一把。

捏着丝帕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望向简若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简若！这个梁子结下了！

终有一天我燕舒要将你挫骨扬灰，以消我心头之恨！

在座的人自然也都听明白了，仔细琢磨着这话也都回过味来，看向燕舒的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微妙。

那些原本为燕舒琴曲叫好的人一个个心惊肉跳，都闭紧了嘴不敢说话，生怕惹上一身腥。

在这一片静默中，又有两人齐齐看向简若。

一个温润俊秀，然而却紧紧地皱着眉，面露不悦之色，这人正是江珩。

一个丰神俊朗，看向简若的目光里充满了打量，仿佛时刻都在算计着什么，这人正是欧阳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