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怔了一怔,却似在竭力回想那个地方,终于只是点点头,“朕答应你便是。”
王者说完,呵呵笑了几声,负手,顺着抄手游廊渐渐远去。
厉云无声无息的跟上,堪与她比肩。他终于回了个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少女。
“多谢你……!”清妍终于敢抬起头来,低声怔怔的说了一句,想勉强笑一下,却笑出一颗眼泪来。她连忙用手捂住了脸颊,不让他看到她的泪,转身就跑。
后来,姐妹们饯别送行,她搬入了寥落楼,改了个名字叫“夜菊倚栏”。并将“毓秀宫”里的那一大片大波斯菊也移植过来,还种上了其他各色的菊花。
她在那里平静的过日子,每日里只是侍弄花草,等皇上来临幸的时候,便从花丛里擦擦手出来迎接。偶尔跟着圣上步上小楼的时候,会哀怨的低头,看一眼楼下护送皇上的厉云。
他每次也是扬着头,看她和圣上一起进入小楼,消失在那一片帷幕深处。
再后来,她失了宠。
每日里除了侍弄花草,还多了个倚楼眺望的习惯,在二楼栏杆上站了,看楼底下杂乱的花丛,看楼外一列队整齐的行过,齐刷刷的脚步声宛如落在了她的心底。
偶尔在栏杆上抚琴,弹奏了一小段就泣不成声。她想起了那时候,那个她快乐的时候,想起那个花丛里一起的黑衣剑客,想起那个不曾完成的,把酒问菊的誓愿。
那时的她可以那样的喜欢这一个人,那样的悄无声息的爱。而现在的她,却似乎已经过度苍老了,苍老到爱不起,爱不动的地步。
然后,三四年过去后,她真的老了,国也破了。
她辗转到另一个男人手里,本以为——今生今世,再无相见。
可没想到……
上天总是这样弄人的。让他看到了现在这样的她。
清妍夫人从黑暗里探出头来,任眼泪无声无息的流淌在脸颊上,却怎么也干不了。
小时候读过一句诗。恨不相逢未嫁时。
可是,他们相逢的时候,明明都彼此未嫁未娶,为什么却依旧不能走到一起?
还是真地同那句话说得一样?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夜色凉薄,像极了那年那夜游廊之上,那个黑衣剑客的眼眸。
然而那双眸子,却是永远的无法再相望罢。
她为什么没有鼓起勇气,再……看上他一眼?
这一旦别过,便是永诀。
大漠城里唯一一家“占星馆”,二楼上的阁子里却亮着灯火。
夜已经很深了。
谯楼远远的传来三更的鼓声。
如今坐在桌边,有些困顿的支着颔——他今儿是玩累了,在那个宫里胡闹了近一天,出来后又消失了半日。
小公主美沙亚也摇摇欲睡,依靠在如今的背上,碧绿色的眼睛微微眯着。
本来他们两个可以不来的,谁也没有勉强他们,只是那纨绔公子下定了决心非要来听,结果听到了一半,就是昏昏欲睡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