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思绪万千之时,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关门声,那是在整个常家大院飘荡了尽二百年的声音,从小就再熟悉不过的,就算身在外村听到这关门声也仿佛进了家门一样,每一次听到这声音就有一种深深地亲切感从血脉中迸发,可是这一次却是这么刺耳,刺耳地让人心烦,让人心痛!
“这是怎么回事!大白天的关什么门!还有规矩没有!”
常老爷一脸阴沉宛如死人一般咆哮着,吓得下人们纷纷沉默起来,只有管家大着胆子说道:“少爷说皇上没了不可怕,就怕在这个关节眼上某些人猪油蒙了心,打起我们常家的注意!”
“这小畜生倒也不是疯癫的厉害!”常老爷狠狠说道,说完却是一愣,几乎失声道:“这话是振邦说的?”
管家见老爷火气稍稍退了一下,向前走了半步小声道:“老爷,少爷还说有事和您商量,若是你不愿意见他,少爷说他就自己做主办了。”
“混账东西!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他做主?还不让他滚进来!”常老爷降下去的火气被这一句话噌地又窜了上来。
管家忙退了出来,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后生小伙,缓缓地走了进来,二十出头的书生模样,身体并不如想象的单薄白皙,微微发黑的肤色闪过健康青春的光泽。要说最令人醒目的地方便是他的头了。
皇上在位的时候可是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这刚传来皇上退位的消息,这小子便绞了辫子,就像他留学东洋之时被那些小矬子下蛊捡取了发辫一样。
说来他常振邦也算是文县的名人,十几岁的时候便意气风发去了东洋,回来之后,便一言不发断绝了人情往来,钻进书房就再也没出来过,再看看他的那些留洋同学,那个不是高官任做,骏马任骑,再看看他颓废破败如丢了魂一般,尽管常老爷几次请高人过来叫魂,常大少却依然是我行我素,再无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渐渐便成为在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常老爷脸色刚刚好些,这一看他又腾地一下阴沉下来,道:“你……”
他望着亲儿子,只觉得一口血从胸口往嘴巴里窜,他死死地盯着儿子的头发,抬起的手指像打了摆子一样慌个不停,管家见了忙过去,一把扶住常老爷,轻轻地为他拍了后背。常老爷感激地看了管家一眼,才狠狠地说道:“该死的小畜生,你的辫子呢!你的辫子呢!你知不知道,没了辫子要满门抄斩的!满门抄斩的!”
常振邦摸了摸头,淡淡一笑,道:“爹你说那脏兮兮的辫子?老佛爷归天的时候就剪了!”
“什么!”
常老爷闻言倒退几步,只觉得两眼一抹黑,身子发虚,若不是管家手疾眼快,早就摊在地上了,早知道这小畜生如此忤逆混账,还不如让他就留在东瀛,东瀛虽然撮尔小国,但好歹也是有皇上纲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