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官显贵为我豪掷千金,江湖墨客为我吟诗作对。
日日游走于这帮食色君子间,调查起来着实便利不少。
是夜,我以狼毫绘制线网,将白日搜集到的信息一一填充。
太子死时,腹部有致命刀伤。
刀口平整,一击毙命,伤口连贯无褶皱,须是内功深厚者才可做到。
天都城中,能与太子一较高下的不过五人,其中佩剑舞刀者四人。
据楼内花册记载,当日出入百花楼者,仅萧祁、魏昭二人。
区区两例嫌犯,破案岂不是手到擒来。
掩上图卷,卸下红妆,我邀月共饮,预祝万事胜意。
翌日,聆海阁内。
三位公子早早落座雅间,我藏身于金缕屏风后,怀抱琵琶半遮面。
伴奏起,灯光亮,芊芊玉手轻拢慢捻,靡靡乐音打破一室清幽。
弹奏间,朦胧可见三人身影,居中位者当是萧祁。
一曲毕,满堂彩。
我优雅欠身,轻挥广袖。
两旁侍女笑脸迎出,斟满一壶春酒。
执樽起,缓缓行,依次对酌。
周旋完右侧公子,再敷衍左侧公子。
「白夭谢过公子。」
小酌一口,低眉浅笑,抬眼间,眼皮猛地一跳。
座上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我自小到大的死对头——「黑曜」。
黑曜是我的师兄,我与他同是主上的亲传弟子。
孩童时期,他便显现出超脱常人的天赋。
领悟快修习勤,天生就是文武齐全的宝玉。
弟子之间少不了切磋过招,我虽也刻苦修炼,却回回都斗不过他。
常年被他强压一头,我心态失衡,剑走偏锋,转头研制起暗器百毒。
隐忍多日,一朝爆发。
在修习典礼上,我以阴招出奇制胜,驳了他第一门徒的面子。
我的确胜之不武,因为我武则不胜。
自那以后,我们就此结下了释不开的梁子。
凡有刺杀任务,他必来掺和一脚,半路劫走我的目标,比之流氓强盗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对外,他总是谦和温润。
正如此刻,一身玄袍,颜如玉发如墨,端的是丰神俊朗好儿郎。
惊诧之余,我仍是不动声色,礼数周全敬完了酒。
我戴着素纱,又易了容,一言一行皆做了矫饰,想来他应是认不出来
迈向萧祁时,我留了心眼,走得弱柳扶风,惹得他眼里尽是垂怜。
时机正好,裙下后脚一跛,佯装踩了绊子。
我猛地一个趔趄,樽中清酒尽数洒在他的衣袍。
来历不明的掌风陡然呼来,撑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形,勉强站定。
疑惑爬上心头,顾不上多想,我挂上惊慌神色,连连致歉。
「妾身礼数不周,唐突了公子,还望公子恕罪。」
「美人佳酿,无妨无妨,白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冬日风寒,若是公子因此受了凉,那妾身真是罪有攸归。不如公子随妾身去内阁更衣,待衣袍洗净后妾身当亲自登门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