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水盆放下，往前走了两步看清那人模样的时候，我几乎是惊声喊出：「奶奶？」

我长这么大见我奶奶的次数少之又少，爷爷死后她自己一人住在村边的老房子里，很少回到我们这个家。

我有些拘谨，奶奶总是和别人不一样，村里别的老人总是脏脏的，说话也粗鄙。

奶奶却干干净净的，整理得一丝不苟，她也似乎不太会说我们这里的话，更很少和人交流。

奶奶看我仍立在原地不动，她走进来往桌子上看了看，笑着对我说：「玉姝啊，你要做什么菜？」

我又是一愣，奶奶每次见我总是要喊我「玉姝」，可我的名字明明是田力啊。

我说：「是米饭和肉菜。」

奶奶摸了摸我的头发，从口袋里给我拿了一颗糖来。

我是有些不解的，村里的人几乎人人都不喜欢女娃喜欢男娃，可只有我奶奶，我是能感觉到她对我好的。

我把糖接过去，正准备谢谢奶奶，却听到了爸爸的声音。

「妈？您过来一下，刚说怎么烧符纸？」

我奶奶闻声应了一声，又拍了拍我的头转身走了出去。

我跟着她站在门口看了看，拴在桐树边上的大黄狗见了奶奶不停的叫，直到奶奶进了屋子。

趁这段时间，我快速地把饭做好往屋里端。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到我爸说了一句：「这样就真的能生男娃？」

我一愣，接着又听到奶奶的回答：「是，把这符纸三天喝一次，喝够三次就会有孕，今晚你们同房，往后一个星期不许再同房。」

我爸应了一声，我不敢再听下去，只在门口说：「爸妈，饭好了。」

我低着头把饭放到桌子上，准备转身走开。

但我奶奶拉住了我的手，她说：「田力，你怎么不吃？」

我慌忙摇头，怕又要惹我爸生气。

我爸边吃边说：「妈，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吃这些好的干什么？自己去厨房凑合凑合就行了。」

我奶奶把碗筷放下，强硬地说了一句：「拿碗夹菜吃饭。」

我接过奶奶给我夹的饭菜就快速往外走，我蹲在厨房里边吃边掉眼泪，我什么时候吃过这些。

吃过午饭奶奶走出家门说要回去那些东西，我开开心心地把奶奶送出去，转身回屋时就看见拿着棍子站在院子里的我爸。

我吓得浑身颤栗不止，被我爸拉着胳膊往前走，下一秒棍子就轮到我身上了。

「你个死赔钱玩意，吃那么好的饭干什么？就你馋！老子打死你。」

我被打得双手护头，身体蜷缩在一起。

我爸打了一会儿，他开始气喘吁吁，把手里的棍子一丢又接着踹我了一脚，才打算放过我。

我站起身来擦擦眼泪，往我的小屋里走去，拿着一块小小的破碎的镜子照了照自己。

还好脸上没有伤，只是头发乱糟糟的，我伸手收拾了收拾，脑子里竟然想到中午听到的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