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着汤过去,莲步款款,“陛下操劳国事,也要爱惜龙体,臣妾为您煲了汤,陛下先尝尝?”我说着拿起汤匙,作势要喂他。
陛下浑身都写满拒绝,他道,“孤自己来。”说着便欲接过汤匙。
我委屈道,“陛下,臣妾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陛下何以如此?一次两次也罢,如今臣妾特意为陛下煲了汤,又眼巴巴地送来......”
我泫然欲泣,“真是好伤臣妾的心呐。”
陛下面无表情,“你煲汤送来已经十分辛苦,喝汤这等事,孤自己来就好。”
“为陛下之故,何来辛苦。”
身为解语花,这句宫中必备金语怎么能少。
陛下突然很温和地一笑,“爱妃此言当真?”
他这么一笑,仿佛有几分宠溺在其中,言语神态又说不出的亲近,我心跳没来由空地了一下,回过神来,我也回以一笑,笑得十二分的贤淑温柔。
“自然,能为陛下鞠躬尽瘁,乃臣妾平生所愿。”
陛下道,“鞠躬尽瘁倒也不必,孤怎么舍得。”
终于是通窍了,这听着还算一句人话,我不由欣慰。
“不过下月大祭,孤欲往大德寺为生民祈福,须得抄十卷佛经。”
陛下期许地看着我,“这等要事,交给别人孤不甚放心。”
我心里的旖旎瞬间荡尽,万分震惊。
抄佛经,还是十卷!
宫妃夤夜送汤,之后难道不该是素手渡汤你侬我侬,为什么会突然演变成酷刑现场?
但在我震惊当场的时候,内侍已经搬了小几灯烛并纸笔佛经等物来放在陛下案下。
我不过片刻没有动作,陛下就意味深长地盯住了我。
他脸上似笑非笑,“孤以为爱妃在福延寺长大,耳濡目染,应是与佛有缘之人,是不愿抄佛经,还是先前说的都是哄孤开心的话,并不愿为孤分忧呢?”
我一面笑,一面在心里流下血泪。
“陛下多虑了。臣妾,乃是喜出望外,一时忘形。”
果然伴君如伴虎,下次我一定见好就收,再不强求了。
我定了定心,聚精会神地对付起我的佛经,可对付了没多久,眼皮子就发沉,直到险些一头磕在纸上,才猛然清醒过来。
连忙往上首看去,见陛下还是老样子看着他的折子,松了口气。
视线再移回案前,我发现好不容易抄的大半张纸,被瞌睡时按到纸上的笔尖洇了大片的形状诡异的墨迹,并且力透纸背......
自然是不能用了。
我正在肉疼不已,忽然察觉陛下的目光朝我投来。
他满眼欣慰,“爱妃这么快抄完了?”
虽然没有抄完,但我想回去了嘤嘤嘤。
我呵呵一笑,“时候不早了,臣妾怕自己一直在这里待着,会妨碍了陛下理政。”起码回去可以稍微打打盹,在这里还要强行维持人设,堪比踩在刀尖上练舞还要与人谈笑风生。
陛下道,“此言差矣,爱妃在此本是为孤分忧,何来妨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