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一把攥住我的衣领将我从地上拽起，往日里那双清透的眸子此时满是癫狂。

他贴近耳畔低语：【就算死，今日你也要穿上嫁衣嫁予我！】

我听着只觉得他疯得更厉害了。

1.

【周夏青，你记好了，我不准你死，你若死去我必灭你周家满族！】

声嘶力竭的怒吼声炸裂般在疼痛的脑中回荡一遍又一遍。

我的意识越来越涣散开，不知从何时开始怒吼声渐渐竟变成了低下的哀求，他的声音中满是祈求与痛苦。

他说愿以他的命数换我长寿。

这么荒唐的说辞，我是断然不敢相信的。

我只觉这是临死前最后的幻觉。

突然脑中一片天昏地转。

【周夏青小姐？】

熟悉至极的轻喃声令我一阵恍惚。

【该死的奴才，冲撞了小姐是你担待的起的？小姐若是因你这贱奴才出事……】

我循声望去，不远处的柳树旁跪着一个少年，他身形消瘦，衣衫褴褛破旧的不成样子。

可我见他总觉得有些眼熟。

我上前拉住侍女挥动下的手，冷声询问发生了何事。

侍女愤愤回禀：【这个人在花园内横冲直撞，冲撞了小姐还直呼小姐名讳，最该死的是竟不小心烫伤了小姐！】

说完像是不解气又狠狠踹了他一脚。

他只是闷哼出声，身子一踉跄又马上端正起来。

我轻笑出声，在他面前蹲下身，带着凉气的两指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

当我看清他的模样时只感觉周身血液都凝固了。

那是一双长狭的桃花眼，此时眸中带着几分敬佩和小心。

可这样一双眼睛却让我心如擂鼓，惊恐万分。

我强压下心中的恐惧，颤抖着手指用力将他脸抬高。

【你叫什么？】

【奴才小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眸色变得更深邃了些，原本眸中的情绪皆收敛了起来，只余一抹淡淡的忧伤。

这样的他与十年后的残暴无常，变化大的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我长呼一口气，冷静了好久才慢慢接受自己重生到了十年前第一次遇到顾生玄的时候。

明明知道如今的他还不是后来喜怒无常的新帝，可我一看到他的模样就心尖发颤。

一想到周家百十条无辜人命我更是恨得全身发抖。

我面不改色的站稳身姿，从他伏在地上的手毫不犹豫的踩过。

他疼得直哆嗦身子，却仍不吭一声。

【我的名字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可以唤的，记住了吗？】

默然长久，一声隐忍的，【是……】才响起。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我带着侍女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可怎么也控制不住那藏在长袖中颤动不已的手。

2.

承宣五年，当今武帝曾有过一对双生儿，但小儿在一岁时便夭折而去。

武帝悲痛万分，为了补偿对小儿子的那份爱，不顾朝臣反对将刚会开口说话的大儿立为太子。

然而小儿子并非夭折，是敌国派来的奸细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将小儿子偷走为的就是报复四处征战的武帝。

刚刚跪地的奴仆，便是当今武帝流落在外的小儿子顾生玄。

回到房中我把众人屏退。

浑浑噩噩的睡梦中好似我的重生归来才是一场真正的梦。

一袭大红色的金暗纹凤锦长袍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头戴凤冠璀璨珠玉，朱唇弯眉，数个侍女为我梳妆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