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锁宫沉，乌云压境。

帝赵括战死沙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

宫中人人心惶惶，四散逃窜，凄厉声在火光中响彻大地。

赵长安一身绛红嫁衣肃立城墙，红衣如火，随风恣意狂扬，她遥望天边灼烧云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勾起凄婉一笑。

好个红妆十里……她燕国子民鲜血染红了这一嗜血残阳。

下方铁骑逼近，仅一眼，她就认出了穿着一身鱼鳞甲的他，他端坐于高马之上，脸上杀意腾卷如鬼魅。

四目相对，恍若隔世，赵长安轻笑。

他说过，“我苏沉，只要你长安一人。”

如今呢？

他当日相救，诱她真心错付，到底不过是一场笑话。

她与他的大婚之日，城门大开，令他轻易带兵踏平她燕国疆土。

她，赵长安，是燕国的罪人。

她拧开缀梅青瓷瓶，将瓶中药汁一饮而尽。

“砰！”

瓷瓶落地，碎成一片片，连带着她的心，也碎得无法拼凑。

“长安！”

她身后，一个身着宫装的女人正穿过死寂宫廊，朝她奔来。

药效已起，赵长安五脏六腑像被万蛇啃咬，她猛地栽倒，单膝下跪，跪在那一地碎片。

她咬牙强撑，委委站起，“娘亲！”

“长安，快跟我走。”白芷拉起赵长安纤细的手。

赵长安心中只余悲痛。

是她，都是她的错。

是她把燕国害成这样，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娘亲，我不走。”赵长安挣脱白芷的手。

“长安，都这个时候了，不要再任性。”她用力拽着赵长安。

赵长安脚下碎片深扎她的脚底，她疼得脸色惨白一片。

突然——“嗖。”

利箭破空而来，从赵长安的脸颊擦过，带来一阵刺痛。

赵长安望去，城墙下苏沉拉紧弓弦，冷眸似封雪山。

“吭哧”弓箭强势没入白芷的胸膛。

“娘亲！”

赵长安尖声嘶叫，正欲朝娘亲奔去，一股鲜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眼前眩黑，赵长安踉跄倒地，忽地，背脊一弓，全身剧痛。

“啊！”

她痛不欲生，意识弥留之际，她看到不远处，娘亲又挨了一刀，她浑身是血，拼尽全力朝她爬来。

“长安……”

“娘……”

赵长安伸手，想要抓住什么，终无力下落。

天空惊雷乍响，冰冷的雨水降落大地。

——

疼！

全身像要撕裂。

赵长安睁眼，对上了一双幽暗的眸子。

苏沉？

她不是死了吗？

怎么还会再见到他？

“恨我吗？”

苏沉的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

赵长安呼吸一窒，她是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怒火急涌上来，她的五脏六腑像被大火焚烧，胸口起伏不定，声音却卡在了喉咙，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苏沉抬手，侍女送上一碗药。

“啪！”

赵长安一把扫开，眼神怨毒。

药碗落地，应声而碎。

苏沉幽暗的眼光浮动，严声厉色，“把药再给我拿过来。”

侍女从小灶撤下汤药。

苏沉接过，攫住赵长安的下巴，不管药是不是滚烫，捏着她的嘴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