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只是奴隶,知文识数罢了。
虽然家道衰落,林策家居于此地,还是在做着北贸,需要颇这样的家令。
只是他们经商,却不是真正的商人,都是他们靠着苍榆的地利,早早在这儿就把北方来的货物截留囤积上,别地方的商人来买,他们转手卖给别人,而今城一乱,家里的粮食早撒出去大半换北货了,文烟和家令就都怕商人不来,到处问谁收货物,赔钱也肯给,看他们焦急的模样,林策敢肯定,赔钱也没有人要,又是白忙活了好几天。
林策回来,文烟便迫不及待地问:“子策。粮食买了吗?”
林策摇了摇头,给她讲了下将马蹄金送人两盏的事,见母亲目光凄迷,知道母亲在怪自己出手大方,又不忍心责怪自己的,就安慰说:“阿娘。送人已经送了。你放心,我可以买得到便宜的粮食,剩下的十金,我能买来超过十二金的粮。”
文烟半点也不信。
家令苦笑说:“小主人。眼下苍榆,哪儿你也买不到便宜的粮食呀。”
林策反问:“是吗?”
家令愕然,不自觉问他:“怎么买?去哪买?”
林策没有回答,翘首问母亲:“阿娘。既然还没找到买主,你就同意我与你讲的想法吧。”
文烟迟疑片刻,说:“太大胆了,阿娘不敢拿主张,正好现在颇也在,你再与他说一说你的想法。”
林策转目看向家令颇。
也好,如果真要去干,也跳不开颇。
但林策要表现出无意与颇商量的姿态。
要是都像文烟那样,做主人的肯与奴隶商量,暴露自己的软弱,奴隶一旦得寸进尺,将来肯定驾驭不了。
林策郑重地说:“阿娘。我今年十五,族里给我发了十二金。”
文烟没好气地说:“知道。知道。你是想说这十二金是你的,你想怎么花都行。”
林策摇了摇头,分辩说:“阿娘。我是想说,我已经成年了,虽未继承父亲的爵位,但家里的事情,请你们听我的,该我做主。”
文烟看看家令。
家令颇把头低到脖子以下。
小主人自小城府挺深,话不多,但是说一不二,喜怒不形于色,现在说他是一家之主,自己一个奴隶敢出言反驳?
自己要是反对,他把自己打死咋办?
林策道:“颇。你听我安排,去拿皮毛和羊换田产。很多人盲目迁走,舍弃房屋和田宅,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东西反倒不如路上几顿饭,御寒的几件衣裳。牲畜可以赶了走,是他们可以带走的,能走动的粮食,走到哪,哪儿没有枯草?皮毛对他们来说是御寒之物,眼下已到秋季,客宿他乡,有足够多的御寒之物才能让他们不冻死在外。你大胆去换,只要是想迁走的人,家宅都是不要的家宅,根本不会拒绝。”
文烟还是看着家令。
家令一抬头,醒悟说:“这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