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打住动作的只有她一人而已,雪獒听觉敏捷,察觉到四方动静的瞬间,立马松开对它没有威胁的宁扶疏,转身朝向琅云,后肢两爪蹬地,进入蓄势待发的攻击状态。
琅云握着树枝的手蓦地抖了抖,她刚才没注意,雪獒炯炯眼瞳映着斜阳,左右两边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褐色,如冰锥尖利的长牙黏着晶莹唾液,如果被它咬住,还能活?
这玩意儿,咋那么吓人啊!
雪獒不再对着宁扶疏,顾钦辞顿时觉得无趣。
明明琅云脸上同样也有害怕之色,但他偏就是莫名没了兴致。在雪獒冲上去咬人之前,吹了一声口哨。
顾钦辞走出游廊,假装自己刚过来前厅,若无其事地问:“殿下怎么来了?”
雪獒见到主人,霎时收起那嘴獠牙,摇晃脑袋甩了甩鬃毛,蹲到顾钦辞脚边。
琅云丢掉树枝,冷声讽刺:“驸马爷养的狗当真好本事呐。”
“看家护院用的家伙,自然得有点本事。”顾钦辞神色淡淡。
琅云被他怼的心头一哽。
雪獒是给顾钦辞看家护院的,她又何尝不是长公主看家护院的奴婢。让雪獒欺负了去她家公主,便是讽刺她没本事。
驸马爷这张嘴啊,平时瞧着没几句话,其实就有如他手中的刀般,不出鞘则已,一旦出鞘,锋利扎人得很。
琅云忍不住想反唇相讥再刺回去,却被宁扶疏的用眼神制止。
总归两人都没受伤,有惊无险,她还没忘记自己今日亲临熙平侯府的用意,办正事儿要紧。
“去将外头的东西拿进来吧。”宁扶疏吩咐她。
语罢,又转头对顾钦辞道:“晌午时候宫里赏了些东西下来,皆是一式作两份。本宫揣摩陛下的心思,应当有犒赏驸马玄清观中侍疾辛劳的一份在里头,便给你捎过来。”
宁扶疏寻了个合理说词解释自己突然造访。
殊不知,这话落在顾钦辞耳中,则成了另外一种味道。
朝臣与百姓皆知熙平侯尚公主是滔天权贵旨意下的不得已为之。两人朝政立场不同、身份地位不同,之间没有丝毫感情可言。种种皆事实,可偏生皇帝与长公主听不得旁人议论熙平侯含恨成亲,婚姻不睦。
因为一旦这样说了,就是变相指摘这对皇家姐弟乱点鸳鸯谱,更是暗喻他们忌惮忠臣良将,缺乏容人之心。是以,长公主时常会与熙平侯做出恩爱表象,来遮掩自己的过处,维护弟弟的名声。
譬如前些时日长公主命熙平侯作陪同行玄清观,再譬如小皇帝命他誊抄道文为长公主祈福。
顾钦辞自动将这晌宁扶疏登门府邸,也归结做给外人看的“恩爱”戏,属实令他感到恶心。
顷刻间了然,顾钦辞方才生出的痛快压下去不少,神色更淡:“谢陛下恩典。”
他作揖谢恩,脚底却并没有动,站在正厅门前,亦是挡在宁扶疏身前,续道:“此等小事,让下人转达就是,何劳殿下千金之躯专门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