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心是谁家丢的,抱着它满弄堂的找主人。
出了门,我却只看见了巷子的尽头,一身戎装的孟良辰提着箱子,正站在洋房门前的车边上。
之前听孟婉青说起过,孟良辰的探亲时间总是匆忙而又短暂,见他一副又要远行的模样,她也并不觉得奇怪。
只是这时候,一直乖巧地窝在我怀里的小家伙见了孟良辰,莫名地朝着他吠了几声。
我不明就里的抬起头,却见孟良辰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绝尘而去,我回想起他看着我自己时候的眼神,又忽然想起那只出逃的画眉鸟,一下子茅塞顿开。
我给这个小家伙起名叫毛球,周末就带着它去后院打发闲暇,偶尔孟婉青会提起她那远在大洋彼岸的四哥。
我支着脑袋,腹诽着孟良辰那让人捉摸不透的古怪脾气——既然是对她的补偿,怎么能连同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呐?
日子就这样随着墙上的日历一张张翻页,来到孟老太太八十寿辰的这一天。
名义上是祝寿,其实也是为了庆贺孟良辰学成归来。
夜间散了宴席,孟婉青偷偷给我传话,让我别忘了第二天去听戏。
隔日我顶着惺忪的睡眼来到大华戏院,爱好吃茶看戏的老南京人们早早就汇聚堂前,秦淮河的热闹和繁盛一如从前。
我手里面把玩着糖人,抬头看见孟婉青牵着张远清的手出现,而与张远青相谈甚欢的人不是孟良辰又是谁?
那天戏院请来的昆曲名伶唱了一折子《金陵惊梦》,引得满堂喝彩。
二楼雅间里面,张远清和孟良辰的谈话还在继续。
一曲唱罢,孟婉青拖着张远清掀开了帘子出去过二人世界。
我放在张远清身上的目光来不及收回,恰好被孟良辰逮了个正着。
他起身靠到了我身侧的木栏杆上,偏头望着我的眼睛「喜欢过他吗?」
是肯定到不容置疑的语气,瞬间我的脸色变了又变。
我的窘迫和赫然被孟良辰尽收眼底,想必我现在如果解释定也是磕磕巴巴的,但沉默更让人烦闷。
我看着孟良辰从口袋里面掏出烟盒,我想溜走,却被他眼明手快地抓住了手脚。
恰在此时,帘子再度被掀起,细软如柳的美人脸上还带着妆,柔声的唤「孟生……」
多亏了这位来找孟良辰叙旧额名伶,解救了尴尬无比的我的处境。那一日我连招呼都没有打,便仓促离开了。
张远清曾经是我父亲最得意的门生,大学毕业后回到南京,担任金陵女中的语文教员。第一堂课结束,孟婉青便拉着我到办公室混了个脸熟。并踌躇满志的说
「等着瞧,我一定会拿下他的。」
我了解她说一不二的性格,果不其然,经历了一段艰辛的历程,孟婉青终于用实际行动践行了这个诺言。
原本我是分不太清自己对张晚清的感情是钦佩多一些,还是仰慕多一些,但是孟婉青与他能够走到一起,我是真心的替他们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