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跑回绣坊找我时，我正在绣嫁衣上的鸳鸯。

并蒂莲花，交颈鸳鸯。

这嫁衣，是小铁匠用一年工钱给我买的。

她跑丢了一只鞋，身上全是雨水和泥泞。

“绾绾，绾绾啊，你快……你快去看，你家小铁匠出事了！”

我手一抖，银针扎破指尖，落下一滴殷红的血。

“宫里的娘娘来了，说你家小铁匠给圣上铸的剑不锋利、不坚硬，要降罪于他，眼下已经被打得浑身是血了！”

我慌乱地起身，顾不上仪态，撩起裙子便往铁匠铺跑。

我不懂，宫里的贵人们明明有专门的铸剑师，他们有上好的铁，有鬼斧神工的技艺，为何要来寻我们小老百姓的麻烦？

等我赶到铁匠铺时，小铁匠已经被绑起来，吊在熔炉的正上方。

他的头发已经被滚烫的铁水烤得蜷曲，古铜色的肌肉上遍布狰狞的鞭痕，英朗的脸上痛苦不堪。

看到我，却摇头轻笑。

“绾绾……别担心，快走……”

我的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春杏死死攥着我的手，捂着我的嘴，不让我发出一点声音。

娘娘坐在椅子上，优雅懒散地摆弄着她那繁复华美的护甲。

“本宫听说，好剑难得，需以生人殉之。既然你技术不到家，那便用自己的性命为本宫尽忠吧。”

小铁匠一张嘴，鲜血顺着唇角流下来。

“娘娘……那，那不过是传言，万万不可当真啊。”

娘娘轻笑，堪称倾国倾城，但说出的话，却那么冰冷无情。

“传不传说的，有什么重要？这世间，没什么比性命更重。本宫只不过要让圣上明白，本宫对他的用心。”

哪怕，这用心是要了别人的性命。

“小铁匠，本宫不是恶毒的人，本宫不逼你，你自己说，愿不愿意？”

娘娘指甲一抬，不偏不倚指中了人群中的我。

“你若不愿，本宫可要重新挑人了啊？”

春杏一怔，虽已经被吓得浑身颤抖，却跨一步，挡在了我身前。

“我愿意！”

掷地有声的两道声音响起，我和小铁匠同时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