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摸摸我的头，“上京不比漠北，天子脚下，行差踏错一步都是要掉脑袋的，袅袅，一定要规矩，要谨言慎行。”

我从小长在军营，天性散漫，让我规矩简直比登天还难，可看阿娘一脸严肃，我也就暂时答应了下来。

圣旨来得很快，将军府呜呜泱泱跪了一群人，我刚一进门，就被阿娘牵着跪在了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骠骑大将军薛峥宿卫忠正，宣德明恩，抗狄有功，以安社稷，朕甚嘉之，故加封其为镇国公，其妻章氏为一品诰命夫人，钦此！”

“臣，谢主隆恩！”

宣旨的太监扶起阿爹，笑得谄媚，“国公爷平步青云，今后还望多多照顾啊。”

阿爹从袖口掏出了早已备好的钱袋递了过去，“李公公哪里的话，皇上面前自然是您比我更能说得上话。”

李公公笑得脸上的褶子全都皱在了一起，声音像是叫哑了嗓子的鸭子，临走前特意嘱咐阿爹晚上参加庆功宴别误了时间。

我不明白，明明是喜事，可阿爹紧紧皱着眉头，阿娘脸上也是化不开的忧愁。

进宫前，阿娘给我穿了一套浅绿色的新衣，头发也一改往日的马尾，挽成了双平髻，好看是好看，就是满头的珠翠压得我抬不起头来。

阿娘要我步伐稳当，要珠翠不晃，我满口答应，转眼就抛之脑后，蹦蹦跳跳地出了门。

阿娘见状叹了口气，阿爹安慰她，“罢了，孩子心性，不过是场宴会，你好好看着她就是了。”

“也只能如此了。”

2

金銮殿雕梁画栋，朱漆描金，漂亮的紧。

我悄悄告诉阿娘，阿娘却扯着我的胳膊，警告我不要到处乱看。

我安分坐下，眼睛却骨碌碌乱转，直至我看到萧瑾言。

我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少年郎，即便是面色苍白，骨瘦嶙峋，也遮不住他眉目间的美人风情。

他站在角落，被一个太监用力拽到位置前，那小太监离开时还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可他一点反抗都没有。

我疑惑不解，能够参加宴席的大多为上京贵人，怎会被一个太监欺辱至此呢？

忽的他抬头，隔着人群遥遥与我对视，我不知该怎样形容那双眼睛，平静的如一潭死水，却直直地望进了我的心里。

我心下一惊，慌乱地移开视线。

大殿之上，圣上身着黄袍坐在高处，身旁的皇后娘娘与我阿娘有三分相像。

酒至酣处，圣上点到我时，我正捧着一个肘子啃得正欢。

“薛卿居漠北多年，女儿应该也七八岁了吧。”

阿爹答，“谢陛下惦念，小女今年九岁了。”

圣上于是看向我，“小丫头叫什么啊？”

阿娘推了我一把，我放下肘子站起身，脆生生地答道，“我叫薛念一，小名叫袅袅。阿娘说，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她希望我聪明。”

“哈哈哈哈哈哈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