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为什么不辞而别？」

他突然把脸转向秦玉文的方向，贴近她，嘴唇几乎都要碰到对方。

秦玉文怔愣了一下，嘴角勉力牵起，解释：「那时候太年轻，做事太冲动。」

我猛然意识到，秦玉文的故事，我听过。

还是第一次创业的时候，我们为了庆祝谈下的第一笔单子，都喝多了。

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一个同事问张佐逸最遗憾的事是什么。

他说：「没有在她还在身边的时候做出点成绩给她看看，没能留住她。」

知情人都在起哄问是不是秦玉文，他说是。

那会儿我还只是张佐逸的助理，我看着他回答「是」的时候，倏地红了的眼眶，只觉感动。

而现在，这份深情令人作呕。

秦玉文的余光瞥向我，她早就注意到我了。

洗手间，秦玉文点了根烟靠在角落，在等我。

「都看到了吧，你男朋友，哦不，是未婚夫，心里念念不忘的一直是我。」

心不可避免地被刺痛了一下，感谢这么多年酒桌上的历练，我迅速稳住心神。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

「抢回属于我的人。」

「哦对了，婚礼是按照我和他在一起时候的想法设计的，他哭的时候看的是我，他感谢的也是我。」

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我脑中一闪而过，彩排那天张佐逸衬衫领口被我忽视的那抹红色，好像就是她唇上的色号。

她碾灭烟蒂，凑近我耳边：「我们打个赌吧，不管你陪他吃了多少苦，不管我做了多少对不起他的事，只要我回来，就没有你的位置。」

赌就赌，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独自回到公寓已是凌晨，一度纠结明天的婚礼还有必要继续吗？可是如果我一走了之，要留爸爸妈妈面对这不堪的一切吗？我难道就甘心自己浪费的这六年时间吗？

躺在床上，手机嗡嗡震动两声，是张佐逸的消息。

「睡了吗？我到酒店了。」

为了让我能好好休息，他主动提出让我留在公寓出嫁，他去住酒店。

原本体贴的做法，现在只让我怀疑是不是别有目的。

我环视这个不大的公寓，想起张佐逸创业失败的时候，穷得房租都交不起，原先的伙伴们都散了，他没有地方去，是我帮他搬进这个公寓。

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我没有说这个公寓是我爸妈买的，只说是租的，让他住进来是为了分摊房租。这几个月的房租我先垫付，等他有钱再给我。

这里见证了他的表白，他的求婚，他的承诺。

如今，也见证了他的改变。

也许不是改变，那才是真正的他。

压抑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落下。

第二天起床，眼睛肿得不像话。

化妆师姐姐了然地说：「昨晚是不是太兴奋了，没睡好啊。」

我牵强笑笑，闭眼任由她在我脸上涂涂画画，脑中还在回放昨晚张佐逸和秦玉文亲吻的画面。

门外响起张佐逸和伴郎闹着开门的声音，我心一阵钝痛。

再睁眼，只剩冷硬决心。

张佐逸顺利找到藏起来的鞋子，扶着我来到客厅，给我爸妈敬茶。

爸爸接过茶，没说话，但是我看到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妈妈眼眶泛红，语调哽咽：「小张啊，结婚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们离得也远，好多事没那么方便，你可要好好对辛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