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传来刺痛的力道，她被他强制地抬起头，四目一对，她心中微微一动，容烨固然不如夙的容貌，但他更胜其势，一双沉淀着她看不懂的东西的眸子，居高临下，淡淡的暗影映下波澜不惊。

“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吗？”

苍苍避开了他的目光，“是。”耳根子却染上娇嫩的艳色，一如佛经上的莲华色女。

“你这么早来这里做什么，是来......练蛊。”见容烨瞟向她腰间束着的蛊盘，苍苍不知是哪来的勇气，问出口：“弟子想成为师父的入门弟子，但资质愚钝......只望师父教我。”语气越来越轻，她自己也清楚，容烨怎么会助她。

一声很轻的笑声，脚步声却渐渐离去，她低垂着头简直想归于尘埃，眼眶酸涩难当，然而耳边响起他用内功传来的声音“本宫刚刚弹琴之处西面山壁，于河流正对向上二寸有一个暗格，本宫能帮你的只有这些，接下来是你的抉择。”

寒蛊，为蛊中之首，能令一个普通人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最强的蛊术境界，但此蛊毒是以练蛊者之血起誓，用千年寒玉来养蛊，而最妙之处是此蛊与本人心念想通，但此蛊最大的弊端便是练蛊其中煎熬，是非常人所忍受，更甚寒蛊往往侵蚀练蛊者记忆，使人疯癫。

苍苍在野外山洞居住，私自研习了寒蛊，才短短三个月，她的蛊术已是出神入化，等她再见夙，是在进生死场之前，她没想到满枝竟也参加生死场。夙看见苍苍，脸色陡然十分难看，苍苍心里不愿再面对夙，只低头抚着手中蛊盘，当她进入生死场，耳中却传来那熟悉清润的声音“多加小心，我已吩咐满枝，她会照看你的。”心头一颤，脚步一顿，最终苍苍还是紧握住蛊盘，头也不回踏进了这修罗场。

苍苍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与她对敌的人的外貌，那人就已惨死于她蛊盘中放出的寒蛊蛊毒下，她缓缓而行，身边的人便一个接一个死去，她的心中竟隐隐有嗜血的疯狂，心念意动之下，寒蛊纷纷跳出蛊盘，大肆攀咬，一时间场中已沦为人间地狱。

唯一可以与她抗衡的人只有夙的妹妹满枝，然而，当场中也只剩下她们两个人，苍苍闭上眼睛，想起晚霞下的打趣，治眼疾时的无微不至，她犹豫了，外面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参见宫主”的声音，而下一秒，她已一挥袖，数不清的蛊虫向毫无预防的满枝袭去，满枝在地上痛苦地挣扎，有蛊虫甚至从她的眼中进去，明眸善睐的她整张脸扭曲，张大嘴巴无声地一张一合，一直到瞳孔涣散，连微弱的呼吸声也不闻。

苍苍收起了蛊盘，她想走，却双腿发颤，直接跪在了地上，她知道，满枝无声地在说什么，“姐姐，姐姐，姐姐......为什么！”

苍苍仰起头，逼眼泪回去，当初那个暗格中放着不仅仅是如何练寒蛊的秘籍，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生死场上，本宫只需一个人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