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历二十六年,冬。
新元节前夜。
雪絮絮飞落,茫茫一片雪白,陆陆续续亮起来的灯火,分出天和地的界限。
洛府的东北角,洛家二少夫人秦妙璇的住所衡无苑,厚雪压在蔷薇青梅上。
只着寸缕的秦妙璇,身上除了头脸和双手,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她像一个失去生气的木偶玩具,软趴趴的仰面躺在雪地里。
廊灯暗影处,三三两两站着以看秦妙璇被虐打为乐趣的洛府中人。
季玲珑坐在屋檐下的茶案边,享受着青青卑躬屈膝的伺候,时不时的还得意洋洋的摸一摸身上披着的雀金氅。
用着秦妙璇的丫头,喝着皇甫世家送来给秦妙璇的蒲公英茶,穿着秦妙璇的雀金氅。
又如此刻这般,正大光明的看着秦妙璇在下人们面前受尽折磨,是季玲珑这些年埋在心里的愿望,今朝成真,难怪她意气扬扬。
洛千夜手上擎着一柄特制的木槌,积雪冬夜,他的额上居然微见密汗,袖子也挽起到肘部。
他环视一圈围观众人,在看倒地女子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嗜血的残忍,面上却是笑嘻嘻的道:“夫人啊,服食水银是风尘女子做的下等事,夫人出身贵门,怎可做如此有失家门之事?”
秦妙璇闭着眼睛,死人一般瘫着,陷在雪地里的身体,冰冷如尸......水银避孕本是自伤,然于她而言,只要能看到晟儿成人,足以。
远嫁,是她做出的最愚蠢的决定,如今的她,身边信任的人或死或失踪,留下的全顺从洛千夜和季玲珑。
皇帝最信任的执金吾连耀中,居然也是太后的人,她被切断与外界的所有接触,是求天天不应,告地地不灵。
洛千夜抬脚,朝秦妙璇一步一步靠近,脸上挂着温柔迷人的笑意:“夫人既不想生孩子,为夫帮你,省得夫人劳心。”
木槌在雪地上拖拽,推土机一般的把雪挤压向两侧,露出铺陈着青石的地面。
“嘭!”的一下,木槌与人体结实激撞发出的声响。
秦妙璇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顺着雪地朝后飞退,白色的雪融着红色的血,给黑夜溅出一副凄绝的画。
“哎呦哎呦,这可还是那个无需贯夫姓的秦家嫡女嘛......”随着柔细娇嗲的夹杂着笑意的声音,一双用金黄绣线精心织就的风雪靴,踩雪而至。
这靴是皇甫世家合着雀金氅,一起给秦妙璇送来的。
秦妙璇艰难地撑起上半身,以便于吐出淤积在喉头的精血。
季玲珑以丝帕掩鼻:“不是奴家说你哦秦姑娘,瞧瞧你现在......啧,哪还有北辰第一奇女的样子,如此模样,你教大少怎么会对你好呢......”在洛千夜面前,她连嫌恶秦妙璇,也是要做出万种风情。
秦妙璇恨恨盯住这个带着楚楚可怜被人施舍的面具、实则心肠歹毒阴狠到匪夷所思的女人,洛千夜用在她身上的变态折磨,大多是被这个女人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