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牙医是的想法是我这几年一直有的。记得那是7年级的一个周末，父母带我去湖边的一家牙医诊所，原本是想给我制定箍牙的方案，而且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绝大多数是要箍牙的。但我对箍牙这件事儿多少是有点儿抵触的，一是难看，二来为了牙齿的整齐，有的还要拔掉几颗位置不好的牙。相信我这种年纪的孩子没有几个人是愿意拔牙的。

诊所是湖边的一个老房子，这个地区是我们这个小城最老的居住区，绝大多数的房子都有着一百多年的历史。房子不大，独栋结构，浅绿色的木质外墙加上白色的西洋式的走廊隔栏，给人一种童话般的感觉。老弗兰克是这家诊所的主人，他银灰色的头发，微卷，梳的一丝不苟。浅绿色的西装，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咖啡色的眼镜，让他看上去更像一个大学教授，还是教考古的那种。

和今天一样，那天的阳光也是这样散射着从格子状的玻璃中投射进来，让我原本紧张的心情缓和了很多。坐在宽大的牙医治疗椅上，我张开嘴，等待着对我的宣判。

“恭喜你，年轻人，你有一嘴好牙齿。” 说着弗兰克帮我调节好治疗椅背。“ 以我当牙医四十多年的经验，你不用箍牙。” 

什么！我努力睁开眼，眼前是一张天使的脸，确切地说是一张老天使的脸。

“真的？”我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年轻人，如果按100分算的话，你的牙可以得90分。大多数的人只有60或者70分，可以通过箍牙提高到80-90分。你已经有90分了，再箍牙的话，没什么意义了。”

那天回家的路上，我对父母宣布：“知道吗，我以后要做牙医，象弗兰克那样的牙医。这工作挺好，能帮助很多人，也能挣钱！”

我没对他们说的是，从老弗兰克的诊所出来的时候，我注意到门前的停车位上停着一辆银色的保时捷跑车，车牌子上用英文写着：弗兰克。

从那儿以后，我每年都要光顾老弗兰克的诊所，洗牙或者做一些固定的牙科检查。几年的时间，让我们几乎成了忘年交。

两周前，我按照预约好的时间去洗牙。接待我的是老弗兰克的太太，她告诉我，老弗兰克死了。他几天前死于一场突发的心脏病。

“丹，弗兰克让我告诉你，牙医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一辈子从事同一件工作，那种从一开始能干到你死那种。你要想好，你愿意吗？” 

迷迷糊糊地洗完牙，从诊所出来，我脑子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仿佛看到了弗兰克，奥，不，是我死的时候的样子。这个画面让我不寒而栗。

“嘿，丹，你在听我说话吗？”吉姆的声音把我从那个恐怖的画面中重新拽了回来。

“是的，吉姆，关于牙医这件事，我再想想，下周我找你谈。”不等吉姆答话，我飞快地站起身，离开了吉姆的办公室。我能感觉到背后是瞪大了的眼睛的吉姆，呆呆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