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棋盘收了，把午后从珍味斋买来的糕点拿过来，再盛些果酿。”

燕茂壬和夕碧起身移步到中厅，燕云梦紧随其后，等着父亲母亲落座了，她才在中厅主位下首坐下来。

听了父亲的话，燕云梦心中难免苦涩，但面上不得不做个恭顺女儿该有的模样。

“即已成为事实，女儿自然要受得住。”

听见自己的嫡女如此说，燕茂壬不禁冷笑。他岁至壮年，面目比起年轻时的俊朗多了几许历经风雨的刚毅。他这位大司祭，并不是从上任司祭手中承继而来。燕茂壬的家族虽然在天辰王都内勉强称得上是清贵，可他是非嫡非长的庶子。贵族之家，讲得便是尊卑有序，井井有条。燕茂壬能有今日成就，除了一点点运气以外，其余都是靠他自己周密的心思和果决的做派，才得以王上青睐，官至司祭。

对自家夫人和子女那些心思他看破不点破，无非是觉得后宅的手只要不伸到前面去，他也懒得费精力去管束。

说话间，盈姑姑将准备好的糕点和果酿端上来，刚要在一旁伺候，坐在主位上的夕碧吩咐道：“玉盈，你先出去吧，告诉外面的侍奴，除了老爷随行伺候的小厮，其他人今夜不用在廊下守夜了。”

“是，夫人。”

盈姑姑出去后，夕碧先言：“老爷，我知道当初你是不同意梦儿这桩婚事的，也是我私自做主与王后定下了婚约，可是二殿下的事情谁都想不到。不然我的梦儿，无论出身亦或相貌当是配得起二殿下正妃的身份。”

“恐怕你和梦儿求的不是一个正妃这么简单。”燕茂壬小抿一口杯中果酿后，继续说到：“我王上虽有二殿下这个嫡子，可一直迟迟未立下世子。三年前，王殿之上司庭五部频频上书恳请王上确立世子，安定疆土民心，其文洋洋洒洒字字忠君为国，你以为，王上看不出这一切是王后在背后煽动？就在这等时机，我王司祭的嫡女竟要与王后之子定下婚约，明面上说嫡子配嫡女，天定的良缘。可背地里传我燕茂壬长女亲事未定，毫不顾忌长幼之序是为何啊？是为了让梦儿成为世子妃，从而不得不支持二殿下先承继世子之位？然后一步一步让梦儿成为东国未来的王后？”

“那又如何，即便是一国之后，我的女儿，也是配得。”夕碧端坐着身姿，她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但面上却是纹丝不动，妆容依旧秀丽，衣饰仍是华贵，高高在上不见半点畏怯。

“愚不可及。”燕茂壬一掌拍在主位之间放置的方几上，他的修灵极高，已至上阶修蓝，虽然这一掌没有汇聚灵气，那方几仍承受不住掌力霎时间被击的粉碎。

放在方几上的瑞祥礼纹宝鼎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宝鼎里燃着的清梨香倾洒而出，那原是隐隐的淡香忽然变得浓郁，如同景惜居夜空之上的烟云遮住了月光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