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笑枯瘦的手指紧紧地嵌入门框,艰难地扶着柴门起身,苍白脸色依旧苍白,只有无力的艰辛。
韩冥身形飞掠,扶住韩笑羸弱身躯。
“我扶你。”
韩冥的手指缓缓扶住韩笑枯柴般的手臂,轻轻地支撑着,眼里好像要落下泪来,有点朦胧有点模糊。
前世今生,加起来都三十岁了,可偏偏被这无谓的情感所羁绊,杀人的人不能这样啊。
悄悄地,衣袖拂过眼睑,悄无声息地拭去泪花。
韩笑苦苦一笑,也不再说什么。
此时的韩冥不是昨夜冷血无情的杀人客,只是一个哥哥,只是一个不愿让弟弟看见泪花的普通哥哥。
命运给了他们太多磨难。
但,至少也给了他们不可替代的亲情,要杀人无数,纵然活着要杀死更多的人,他们相互依靠着,总要走下去。
世界要我们死,我们偏要活得长长久久。韩冥说。
柴屋内,火盆里的柴炭滋滋地燃烧,升起一团朦胧暖雾,偶尔响起一两声劈啪的崩裂声,焰苗轻轻舞动,愈来愈旺。
一屋子的暖热,将冬晨的冰冷一丝不漏地阻隔在外,柴屋内,兄弟二人对面而坐,眼前的桌已是菜肴满席。
一壶烈酒高耸如海碗,韩冥一饮而尽,韩笑抿抿干裂双唇轻轻咽下一小口微浓果酒,淡淡地笑。
桌旁,小白紧靠着火盆驱寒,双爪踩住一块大兽骨,吃力地啃食着,但吃相却是绝对不敢恭维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雪原高傲雪狼,吃相与嗜好竟与普通大狗一般,韩冥没好气地推了推。
“吃货,看你胖的!”
小白极自以为风流潇洒实际上没形象地一甩前额长长的毛发,一如既往地啃着大骨头。
这厮会心想,你又不吃骨头还不让我吃了,当你宠物还真是辛酸。
“这哪里有雪原狼的气概啊。”韩笑也艰涩地笑笑,额头无形间已扯下三条黑线。
二人终究是少年,即使杀戮数年也未曾大大饮酒,不过三巡便已微醉,尤其是韩冥,还是那句话,酒量绝对不敢恭维。
连韩笑,哦不,小白都比不上。
虽然喝得豪气,但醉得,也是快如豪杰。
韩笑无力地后靠着椅背,终于有点微红上脸,静静地看着大哥撒酒疯。
韩冥醉得大笑,杀人后的轻愉,杀人后的放松犹如一缕清风,缓缓将紧绷的神经抚摸,渐渐松开。
“明天我们真的就要离开了?”韩笑揉揉微红双眼,喉间梗塞,已有泪花开出。
韩冥停止发疯,抬起头,透过薄薄窗纱望着屋外,神情间亦有不舍,只是被一阵果决果断掩盖了。
收回目光,看向伤感的韩笑,似笑非笑,这就是回答。
“傻小子,十三年了,我们都长大了。有些事,终究等着我们去经历,那仇,终究得我去报。自然是该出去看看的。”
“大哥,事,我们可以一起经历,可为什么不带着我报仇?你杀人,为什么不让我去?”韩笑艰难地支撑起身子,望向韩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