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的头摇了一半就停住了，她的脑袋定在四十五度的位置上，脸上带着要哭没哭的表情。

“新月，我好像也看见了。”

原本不规则的人工湖现在变成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圆形，周围还用水泥围了一圈台阶。池子里的水既不是青色的也不是透明的，而是红色的，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池子里人头挨着人头，它们冲着南歌傻呵呵的笑着，头顶上长出来的莲蓬里是一个又一个细小的身体。

至于在食堂里看见的那些小孩子，有的躺在荷叶上，有的坐在水泥台阶上，还有的拥挤奔跑，乱作一团。

南歌自认为胆子已经足够大了，看见湖里的场景，还是吓得差点站不住，从头到脚，整个人完全麻了。

新月反而淡定许多，她扶着南歌瘫软的身体，看着一个孤零零坐在假山上的小女孩，温柔的问：“为什么不让我们走啊？”

“不想在这里，饿！”小女孩说话的时候露出漆黑的像犬一样的牙齿。

“我们只是能看见你们，并没有别的功能。如果需要纸钱，我们倒是能帮忙。”新月说。

小女孩指着南歌，眼睛忽然睁开了，“她能。”

南歌壮着胆子看了一眼这个小姑娘，她用花布条扎着两个麻花辫，身上穿着同样的花布做的衣裳，脚上是一双青色的手工布鞋。

眼睛很大，但是没有眼白，嘴巴和鼻子小巧玲珑，非常秀美，头发黑而浓密，皮肤白皙，最重要的是整个人身上一点污渍都没有，和周围脏兮兮的小孩对比鲜明。

“我不能。”南歌壮着胆子，强装镇定的说，事实上，已经吓得快要哭出声来了。

“你能，错过你，我们就还要等九十九年。”水面上一个老者的头说话了。

这个人还挽着发髻，胡子留的老长，看样子应该是清朝以前的人。脸色枯黄，一看就常年营养不良。细小的眼睛藏在单眼皮下面，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清高与执拗。

在看其他的人头，竟然都挽着发髻，男女都有，不过男性偏多，都是大人。

“能不能改天？”南歌又惊又怕，就算知道自己能行，也想打个商量，缓一缓，平复一下激动的心。

“不能。”一个玩的正疯，追着一群小男孩跑的小孩停下来，认真的看着南歌说。

这个小孩也没有眼白，虽然脸型圆滚滚的，但身上一点肉都没有，瘦的跟柴火棍儿似的。

活着的时候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小孩子，看他大眼睛、双眼皮，粉嘟嘟的嘴巴微微上翘，可爱的小鼻子一皱一皱的。

可惜身上婆婆烂烂，补丁摞着布丁，有的地方还露着大洞，脚上没有鞋。

刚才吃饭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仔细一看，这些孩子的穿着打扮，怎么看都不像现代人，破破烂烂的衣服上一个扣子都没有，头型虽然各异，但都不是现代流行的。

新月也找到了烧纸和祭品的味道的来源，竟然在食堂正冲着人工湖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台子，上面刚刚烧过的黄纸还冒着黑烟，放着已经凉了的三个菜和一壶酒。

“这不是有人祭祀吗？”南歌喃喃道。

“收再多祭品有什么用，被困在这里，根本用不上。至于吃的，等来的时候，已经飘走了一半，根本吃不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