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惊冬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大师兄屠宣赐，她刚想嬉笑说话，被对方一个冷眼看过来，就又低下头去了。

  连带着剩下的三名弟子也这样做鸵鸟状。

  屠宣赐默不作声，忽然笑的温柔春水对他们道：“泾阳河本不是衡阳山的管辖之地，只是蕲州上报错了地方，这个任务本该交到衡乌宗，你们倒好，真接下了这个任务。”

  冰冷的语气让唐惊冬低下头的脸都要皱成一朵菊花了，这次大师兄出关之后，弃苍生道改修无情道，之后又在宗门内定下许多奇奇怪怪的规矩，本来她这次跟着别的师兄师姐出任务也不是大事，可偏偏大师兄跟过来了。

  领队的师兄赵乾瑯硬着头皮道：“泾阳河僵尸任务是我们三个接的，也是我自作主张，请了小师妹前来相助。”

  屠宣赐骨肉匀称的手指如玉，搭在木桌上，多日赶路的疲惫也在此刻显现，“罢了，这件事我会与你们同去。我先小憩一会，到地方叫醒我便是。”

  唐惊冬错愕屠宣赐会跟着自己去出任务，本想再说什么，但见他已经下了逐客令，也不多说话了，连连点头，带着剩下的三人去了外面吹吹风压惊。

  梦中，屠宣赐再一次梦到了重生前。

  他依旧是衡阳山的首席大弟子，钦定的下一任掌门，师门将他教养的很好，教他辨善恶，明是非，所以他选择了苍生道，想救更多的人，后来一朝入世救苍生，自己反而成了他人的手中棋，最后以身献祭，填补人魔两界之间的裂缝，身死道消。

  今世，他重生于闭关选道中，徒然睁眼，仿佛前世一切都如过眼云烟，恍惚间那些他所经历的事都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重生。

  死前最后一眼，看到了一身血污，面容癫狂的云酿雪。

  那是他亦师亦友的剑灵，也是引他入局的人。

  像是一个旁观者看完了自己前世的一生，心中并无波澜，在他选择无情道时，就已经将前尘往事一并斩断了，昔日不可追，何必添执念。

  屠宣赐淡淡的睁开眼，把前来叫醒他的唐惊冬吓了一跳，她愣了原地，那种眼神，是她从未在大师兄身上看到过的。

  孤寂又冷漠。

  “大师兄……”

  屠宣赐收敛了情绪，“过去多长时间了？”

  唐惊冬：“啊？啊……师兄你已经睡了两天，快到泾阳河了。前面有一团黑雾，夜色将至，贸然前进恐有危险，接下来的路需要步行。”

  赵乾瑯神色略微有些凝重，“那团黑雾我倒是知道一些，叫蜃楼雾，倒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会容易迷失方向。奇怪，蜃楼雾明明就只有在我家乡才有，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屠宣赐看了一眼前方，前世他在一个小国见过成型了的蜃楼雾，黑蒙蒙一片，目及之处没有一个生灵，举国上下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