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瑶芝始终没有抬起头去看他，她与他不过只有这层血缘关系而已，其他的还抵不上一个陌路人。

这一步步走向内屋，却似乎是踏在他的心上。他的女儿回来了，就在那屋子里坐着。她是长得像自己还是像青青？可还记得自己这个父亲？在天山这些年可是养好了病……

每走一步，都有无数个问题朝他涌来。待看清那榻上一身清华无双的少女时，他准备的千言万语都堵在喉中什么也说不出。

老夫人推了推姬瑶芝，在她耳边轻语：“好孩子，快叫爹爹。”

她起身清冷的目光落在姬潋临身上，软软的嗓音不带半分色彩：“见过父亲！”是父亲，也仅仅只限于给了她这副身躯的生父而已。

老夫人见状有些了然，这孩子始终是怨着他父亲的，表面上温柔董事，可骨子里执拗的很，像极了她娘亲。

姬潋临却没多在意，忙伸手扶起她：“瑶芝，这些年让你一人只身在外，苦了你了……”话间的酸涩饱含着他千千万万无法形容的心疼。

不动声色的抽回手，她低头敛下眸子，道：“瑶芝在天山过得尚好，不觉得苦。”

丫鬟们陆续丰了新茶，他坐在一边，目光却紧落在她削瘦的肩头，不免有些心疼。“见过瑾之了吗？那孩子纨绔了些，只怕都不记得你这个胞姐了。”

“不曾。”她摇头，“我也才进府，刚与祖母，姨娘妹妹们讲了几句话，还未曾见过瑾之。”

云姨娘幸灾乐祸道：“这，大小姐就有所不知了，大少爷在都城里可是出了名的世家纨绔子弟，流连花街柳巷酒肆之地，哪肯舍得回来。前些日子，妾身好心去他院子里劝他，还被他打骂了出来。”

那个小杂种竟敢打她，迟早有一天她会好好跟他算这笔账的。

“听府中的下人们说，大少爷不仅常包下戏月楼的花伶，甚至还在别院养了一群面首，真叫人难以启齿。”

表面上她在为大少爷感到难堪，眼中却是止不住的鄙视与仇恨。

难以启齿你不全都说了吗？墨舞在暗中白了她一眼。心下道；这女人可真够白痴的。

“娘亲生下瑾之后早逝，瑾之便交由柳姨娘教养，可柳姨娘还有两个妹妹养着自顾不暇，想来因此对瑾之的管教有些疏忽了。”

姬瑶芝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姨娘，话虽软软的，却声声刺痛了老夫人与姬潋临的心。

当年冷青青产后极度虚弱，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年幼的姬瑾之便交由刚刚产下姬玉汐的柳氏抚养。姬瑾之本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哪里肯用心教养他？

柳氏不仅极度纵容姬瑾之，还常派人引导他寻花问柳，流连于花街柳巷，以至于他养成了吃喝嫖赌样样在行的臭德行，臭名远昭。

但令柳氏意想不到的是，哪怕是这样不堪的姬瑾之，老将军夫妇与将军还是依旧把他当做心头宝，宠着护着，让她嫉妒得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