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踉跄跄迈进家门，父母顿时惊呆了！双方谁也没说话，都想从对方的表情、动作中研究出点儿名堂来。

父母原来笔直的身板略微有些佝偻，一丝一缕的皱纹在脸上攻城略地。

凹凸不平、有些破皱的米黄色半袖，透过裤子的两个破洞，看到有丝丝血迹的捆绑物。

“老婆子，做俩菜、烫点儿酒，俺爷俩喝点！”

“唉！”

张昭用手拍拍张钰的肩膀，“走，到床上坐坐！”父子俩坐在床边，相对无言。

不久，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拍黄瓜、一盘炒青菜、一盆紫菜蛋花汤，两小碗米饭放到床上的简易小餐桌上。

“钰，啥也别想了！先吃吧，吃饱了再说！”

你一杯，我一杯。不知喝了多少杯。

张钰：“爸，我被开除了！”低低的声音终于从牙关挤出来。

张昭：“什么？”

张钰：“秦老五的事，检察机关过问了，查明真相，让单位做主，两个副局长一起建议局长把我开除。我回家了！”

张昭：“啊？！那次秦老五在镇派出所把我供出来了，我把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结果，秦老五被判了一年，我被拘留一周后放出来了。回来就给你打了那个电话。”

张钰：“哦！”

张昭：“没想到还是连累了你。”

张钰：“爸，事已经发生了。大不了以后种地。没事！”

此后，张钰和父亲每天起早贪黑一起种地，一起收获。张钰心里暗暗发誓，就是种地，也得和别人不一样。

紧接着同年冬季（1985年12月），听从父亲的建议，和秦家乡柳镇长家去年高中毕业的柳凤成亲。那年，张钰不到26岁。

张钰清楚地记得：那是1985年12月15日早晨在柳镇长家，从柳镇长手里接过新娘柳凤时，张钰庄重宣誓：“放心吧，爸！此生，我一定会好好待柳凤！”

生活清清淡淡，日子甜甜蜜蜜。

婚后六年里，柳凤先后为张钰诞下两个女儿。今年夏初（1992年4月底），柳凤又怀孕了。夫妻俩别提有多高兴了！

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钻进张钰的耳朵，“张钰、柳凤晒太阳呢？你公婆俩好悠闲呀！”

太阳晒得舒服极了，张钰不自觉地伸了伸懒腰。原来自己在太阳下眯了一会儿。

刚才是邻居张婶打招呼。

张钰：“张婶，你去串亲戚了？”

张婶：“对，去镇里妹子家一趟！”

看着张婶的背影远远离去，再重新定神看着自己的媳妇。

暖暖的阳光带着稍微倾斜的角度洒在柳凤的身上。那白底衬衣搭配粉色莲花的棉布印花衬衣在阳光的照射下，从不同的角度看：白色的纯净、红色的跳跃、绿色的希望、蓝色的宁静......稍微带点弯曲、蓬松的齐耳短发也顺着阳光的流淌，洒在浑圆的肚皮上。柳凤半眯着眼，阳光的抚摸，静静地坐立，仿若圣母玛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