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亲笔御书, 若有一日萧孟津背叛江兰芽, 则削官除籍；除此以外, 萧府财帛佃产, 尽归江兰芽所有, 旁人不得置喙；另外，我亦立有同样的书据, 上有萧氏族印和我个人私印。”

“或许你再也不稀罕萧孟津这个人了，但这是我的心意, 芽芽，收下它罢。”他唇角一直弯起, 是一个宽和又无力的弧度, 只认认真真望向兰芽。

对面的女子眸中弧光如水，倒同怀中那伤心不已的小儿如出一辙。

“芽芽，你一定要过的开心。但若有一日你觉得疲倦, 你记得, 萧孟津一直都在长安等你。”时间紧迫, 他也再不敢多话。

只在这女子长睫一眨，恍惚落了泪珠子时，男人起身替她轻轻抹去；带着刀茧的指腹力度轻柔，酥酥麻麻的, 却叫她的心里疼痛一片。

两个大人尚在强抑，那鼻头通红的小儿却是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

萧孟津鼻音浓重地轻笑一声，自兰芽怀中接过那小儿，心疼地为他抹去满脸泪水。

他终究还是个孩子啊，纵之前同萧孟津置气，但真要说离别，他还是会舍不得这个男人。

萧孟津在儿子哭得皴红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悄悄附耳道：“小猴儿别哭，阿娘会伤心的。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这话果然有用，那小儿慢慢止了声，柔软的小胳膊搂着萧孟津脖子，趴在他肩上悄悄蹭去泪花，呜呜泄尽喉中哽咽。

昨日那小儿怒气冲冲找到他，萧孟津原以为这小儿仍是同他置气，却不料他出口第一句话便是：“你为何不同我们一起走？”

男人一时错愕，而后强忍着心酸逗他：“因为你不喜欢我啊，我自然不敢再去碍小郎君的眼。”

却不料那小儿闻言愈发悲愤，眼中激出了泪花，忽然大声朝他喊：“你明明知道我不讨厌你，你明明知道的……”

话落却已是哽咽。

萧孟津便知这小儿一点儿也不懵懂幼稚。

他心头剧烈紧缩，伸臂抱起小儿坐在他膝上，小孩子的身躯小小一个，尚且柔软稚嫩，此刻垂头丧气就更是可怜又可爱。

“小猴儿，你听我说。”他从不敢在孩子面前自称一声阿爹。

“你娘亲从前吃了许多苦，现在好不容易才有了你，有了在渝州快活无忧的日子。我曾同你说，她见了我便会想起那些不开心的往事，其实这话并未骗你。”

他喉结滚了滚，抑下一阵钻心刺骨的懊悔。

“但她又是个温柔良善的好女子，心中牵挂百姓苍生，这些年也一直在默默救济他们，你知道的是不是？”

男人眼中的光芒骄傲又迷恋，他笑着低头，望向怀中眼瞳清澈的稚子。

小猴儿点了点头，他知道娘亲每日辛苦操劳，可每年都还要捐出去许多钱，连路上的乞丐都知，渝州城有个菩萨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