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温暖的灯光下齐唱《生日快乐》,共同庆贺善良美丽的小女儿幸福快乐地度过了一年。
忘了我也是应该的。
比起我,唐恬才是他们理想中的女儿。
乖巧、听话,不争不抢,有一切我没有的良好美德。
哪怕说将我从楼梯上推下去,都是一副笑意璀璨的模样。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我八岁那年。
奶奶生病,没法再照顾我,爸爸就把我从乡下接到了城里。
进了家门,我伸出在衬衣上反复擦拭过的小手,试图拥抱许久未见的妈妈时,被她身后突然钻出的小姑娘吓了一跳。
她穿着我只在橱窗里见过的蕾丝公主裙,扑闪着一双黝黑的大眼睛,粉雕玉琢的模样和我这种乡下来的小孩完全不同。
我本能地靠近她,可招呼尚未打出,唐恬突然哭了。
「妈妈,她好脏,恬恬怕。」
于是本该拥抱我的母亲,转而安抚起了潸然泪下的唐恬。
那时我已寄人篱下多年,能够敏感地体察到大人藏于微末的情绪。
包括妈妈见到我那瞬间的陌生。
以及将唐恬抱在怀里时的心疼。
好像我的到来,会抢走原本属于她的疼爱。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爸妈都在有意补偿唐恬。
我有的东西,她只多不少。
我没有的东西,她只少不缺。
思量间,左臂一痛。
我疑惑地看着皮肤上慢慢泛红的针孔,突然被记忆的触须拖入深渊。
回到家里不久后,唐恬出了一场车祸。
那天爸妈不在家,她想吃冰棒,就央求我用零用钱给她买。
那时候我还处于一种小心翼翼地讨好爸妈的状态,天真地以为只要对唐恬好,就会得到他们真心的夸赞。
毕竟得不到糖的孩子,总会为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注失去理智。
我拿上攒了很久的钱,带着她出了门。
可在小卖部买冰棒时,唐恬被蝴蝶吸引,猛然挣开了我的手。
我木然地看着她被一辆小货车卷进车底,又木然地看着大人们把她和我一起塞上救护车。
进手术室前,唐恬闹着要和我说话。
我颤抖着过去,听到的却是:「姐姐,你再也赢不了我了。」
那时她只有六岁,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下午我爸赶来,一个巴掌打在我左脸,直接验证了她的预言。
「唐舟!我让你照顾妹妹,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我无措地将目光转向妈妈。
而她一言不发,看着嘴角出血的我蹲在角落瑟瑟发抖。
可笑的是,当晚血库告急。
一直沉默不语,连句关心都没有的爸妈,在得知我和唐恬血型一致后,又齐齐放低姿态求我。
「小舟,刚才是爸爸不好,恬恬的亲生爸爸是我的战友,执行任务的时候救过我很多次,我不能看着他唯一的女儿死在医院。小舟,你就帮爸爸这一次行不行?」
妈妈也在一旁附和:「舟舟,你和恬恬都是我一手带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算妈妈求你,你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