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痛意如决堤河流在胸腔汹涌肆虐，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楚清欢脸上带着木然至极的微笑，哑声道：“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可不知哪句惹怒了宫凌轩，他动作骤然停下。

“楚清欢，你恨我？”

楚清欢一怔，称帝后宫凌轩从未在她面前自称为我。

胸口一阵抽搐，几乎就要令人窒息。

她是恨宫凌轩，但她更恨自己。

恨自己在当初父皇说宫家早有反意时，她却一意孤行要救下宫凌轩，却又只救下了宫凌轩。

父皇杀了宫家十八口人，宫凌轩就杀了楚氏三百二十八口人。

宫凌轩见她不说话，忽的便扼住她脖颈，眼神阴戾。

“你的确该恨朕，就像朕恨你一样。”

说着，他动作越发粗暴，像是要将所有仇恨发泄在楚清欢一人身上。

深夜。

窗外狂风骤雨，楚清欢被痛醒。

膝盖处似蚂蚁钻入骨头缝，又像有蛇虫在其中啃噬骨髓，疼得她浑身发冷。

当初她为了给宫凌轩求解药，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夜。

为此她不仅去了半条命，还留下后遗症，只要一变天，关节便疼得她夜不能寐。

以往有太医照看着，如今便只能硬捱过去。

楚清欢抱紧自己，痛得蜷缩成一团。

突然间，外面喧闹起来。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宫女大声道：“陛下摆驾未央宫，赶紧全部去伺候着！”

楚清欢强撑着起身，一张脸毫无血色。

同屋宫女小声嘟囔着：“这么大雨，陛下为何突然过来？”

另一个接话：“咱们皇后一到雷雨天便心悸不适，陛下这是心疼娘娘呢。”

楚清欢一字不落听进耳朵里，喉头涌出一股腥甜。

好不容易走到主殿门口，楚清欢却被一个宫女一推，霎时跌入雨中。

“这也是你有资格站的地方？赶紧去烧热水！”

楚清欢顿时被冰雨浇透，浑身一抖，还来不及起身，便听见宫凌轩怒斥太医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一群废物！皇后当初为了给朕拿到解药才落下病根，朕恨不得以身代之，你们就没有半点法子吗？！”

这话如一道闪电劈进楚清欢心口，脑海中一切终于串联起来。

她终于明白为何姚文淑能成为皇后。

——自己拼了命拿到的解药变成了她姚文淑的功劳！

楚清欢只觉可笑而荒唐，可下一秒她又难以抑制的升起希冀！

如果……如果宫凌轩知道了这件事，那是不是可以放过她大嫂肚里的孩子？

楚清欢爬起来就要往殿中闯，可还没走几步，就被大惊失色的宫女按住。

她的脸被按在冰冷地面上，只能嘶声大喊：“陛下，奴婢有事要禀报！”

隆隆雷声，不如她的哀声刺耳。

几个宫女慌忙堵嘴的堵嘴，拉脚的拉脚，用力将她往下拖。

楚清欢却拼了命挣扎往殿门爬，凄厉的声音如同厉鬼：“宫凌轩，我有话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