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马车碌碌走了，扬起的黄尘，叫父母都迷住眼。

周围的村民看够戏，自是散了。

男子勾肩搭背走远了，还隐约听见几声对我家的调笑。

妇人都不敢逗留，脸上的鄙夷奚落之色，明晃晃挂着。

年迈的里长专程赶来。

本以为侯府来人，会有一番奉承之机，岂料听了这一耳朵的惊人猛料。

里长面色阴沉，唤我爹到一旁言语。

我爹是个白身，脾气懦弱，本就易受人欺。

今日被乡亲见了这样没脸之事，人更加垂头丧气。

外祖曾为翰林，通情开明，于家中开办女学。

我背着书笼，佯装才从外面回来。

我娘见了我，总算找到了出气口，厉声问道：

「你已及笄，正该待在家中，日日外出贪玩作甚？你可知今日家中遭人欺负了，你身为女儿，不替

父母分忧，看我…...我不打你！

我娘一边说，一边寻趁手的家伙事儿，准备打我。

我假装害怕，边躲边叫嚷：

阿娘胡说，我今日分明是从外祖家的女学归来。我上学之事，爹娘当初都是允的，怎今日就成了

女儿贪玩。

「我听见侯府来人，分明是阿娘又忆起了长姐的好，才越发觉得我不如长姐。

[阿娘如此偏心，当初不送回长姐，不就好了！」

我哭了。

我装的。

可半真半假之言，才能在申蓉刚被嬷嬷当众揭丑的旧伤上，撒上一把粗盐。

她痛得入了骨，那才好呢。

申蓉听了半晌，还是选择替我拦住了阿娘的棍棒。

阿娘没收住力，一下子砸在申蓉身上，疼得申蓉龇牙咧嘴。

我小脸绷得紧紧的，才没笑出来。

申蓉缓缓抬头，泫然欲泣道：

[阿娘，都是我不好，您别打妹妹，打我吧。]

这一苦肉计，引得阿娘心软，手中棍棒陡然掉到了地上。

「申小姐，怎么是你啊？

[我阿姐呢？你回来了，那我阿姐是再也不能回来了吗？]

我佯装懵懂地开口。

阿娘如梦方醒，不由落泪，喃喃道：

[瑶儿，我的瑶儿，若是你在家就好了……

呵，往日爹娘对我们这些儿女疼爱本就分个长短。

向来都是，兄长沈越为重，长姐沈瑶稍次之，之后才轮得到我与小妹沈珍。

这次，爹娘是听全了申蓉是因自己作恶，才被驱除出侯府的，心情想必是相当跌宕。

对申瑶，能生出几分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