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时常有梦魇，梦见那日军营之事，梦见冉卿陌浑身是血。

若他未能赶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是他一时冲动，犯了错。

可若是叫他道歉，楚穆宸的自尊令他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屋内。

冉卿陌紧紧抱住自己身体，恨不得将四肢百骸尽数融入骨血。

只有这般，她才能感到一丝小小的安心。

恐惧如影随形，冉卿陌彻夜未合眼。

天将明时分，有人敲响了房门。

“小姐叫我来通知你，半个时辰后，换上这身衣物前往西偏院。”

“今日祭天大典，大人入夜前不会回来。”

这个声音冉卿陌记得，是吕晴婉身边的大丫鬟。

冉卿陌这才松开手，打开门一看，果然有一身衣物。

还有一把钥匙。

见到钥匙，冉卿陌眸光微颤。

是她想的那个钥匙吗？

冉卿陌试探性地将钥匙插进了脚铐的锁孔——

“咔哒”

锁开了。

束缚着她的锁链终于解开了。

冉卿陌眼眶一红，满是灰霾的心里有什么破土而出。

她换上衣物，如约而至。

那里的人领着她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一点点走远，首辅府的朱红大门一点点缩小。

冉卿陌默然看着，死寂的心终于渐渐恢复了跳动。

上一次她被抓了回去，受尽屈辱，可这一次，她不再有脚铐。

她可以彻底离开楚穆宸，一个人活下去！

……

夜晚。

楚穆宸拖着疲惫神色回到府中。

不知为何，他今日心中总是烦闷，脑海里总想起冉卿陌的模样。

那一日，她说“恨他”的模样。

昨夜里，她满是冰冷恨意的眼神……

楚穆宸眉宇间深深皱出一条沟壑，径直朝冉卿陌屋中走去。

“豫白。”

快要走到门前，忽然一道声音将他叫住。

楚穆宸回眸，见吕晴婉徐徐走来，弱柳扶风似的。

他随口便说：“入夜天凉，你身子弱，该多穿些衣裳。”

语落，他又忽然想起，冉卿陌那面无血色的模样。

他从未说过任何关切话语。

看他心不在焉，吕晴婉暗自攥紧手，面上却浅笑着摇头：“无碍，我就是有些事想与你说。”

“何事？”

“此处风大，我们回屋说。”

吕晴婉拉着楚穆宸回房。

离开时，楚穆宸回眸看了一眼冉卿陌的房间，一片漆黑。

进了屋，吕晴婉上手为楚穆宸脱下外衣。

楚穆宸莫名不悦，却未表现出来。

接着，怀中传来一片温热。

是吕晴婉倚进楚穆宸怀中，双臂揽着他的脖颈，满目温情。

“豫白，我们本就该是夫妻，既然我回来了，那我们成婚可好？”

怀中之人身子温软娇嫩，与冉卿陌那瘦骨嶙峋的硌人手感截然不同。

可楚穆宸却毫无情欲可言，反倒觉得那脂粉味十分刺鼻。

这一刻，楚穆宸突然意识到，他不爱吕晴婉。

见他木头似的，毫无动作，吕晴婉眼睛泛红，垂然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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