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的双唇被针线缝上，想说什么，也没法说出口。

浓郁的血腥味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尸体腐烂的恶臭味。

厚重的马皮阻隔了所有的光线，昼夜在我的世界中彻底消失。

胃里的桑叶好像在慢慢消化，饱腹感却丝毫没有减少。

我感觉一条细线在我的肚子里盘旋、环绕，甚至穿过咽喉，抵达我的口腔。

那妖道说的是真的。

我真的要变成「女蚕茧」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我爹和妖道的声音。

「道爷，这都过了两天了，怎么还不吐丝结茧？」

原来已经过去两天了。

「不对，按理来说，昨晚就该吐丝了。」

我感觉有人靠近，绕着我，不，绕着马皮走了好几圈。

「你那天怎么做的，仔细说一遍，事无巨细。」

那天，妖道嫌弃马皮的腥臭，离我十步远，全程由我爹操手。

「我就按道爷说的，先往赔钱货嘴里塞桑叶，塞到她吃不下为止，把马皮拿来的时候，看她嘴里的桑叶没了，又给她塞了一把，怕她等下吐了，功亏一篑，就顺道把她的嘴给缝了。」「糊涂啊！你把她嘴给缝了，她还怎么吐丝！」

我爹心急如火：「这可怎么办！再过几日，贵妃就要派人来取羽衣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另一个腊月十二的少女了。」「别急，你将这符水抹在刀刃上，把马皮割开，拆了她嘴上的线，再把马皮重新缝好，一切还来得急。」「我这就去！」

嘶啦一声，刺目的白光射进我的双眼。

几息后，我才适应了光亮，重新睁开了眼。

入目却是我爹枯瘦的脸颊，双眼血丝密布，眼底青黑一片。

「快些。」

妖道站在我爹的身后，盯着他手上的动作。

我爹加快动作，用刀片割开我嘴上的细线，一个不注意，我的嘴唇被割破了。

他急忙拿另一只手给我擦擦。

妖道不耐烦地踢了踢我爹：「快些，把马皮缝上。」我爹谄媚一笑：「我这不是怕这血流进嘴里，坏了蚕丝嘛。」妖道毫不在意：「腊月十二蚕女的血，对这蚕丝来说，妙不可言。」「五年前，贵妃娘娘那惊天一舞，所穿的舞衣，就是用蚕女的血染制而成，那叫一个波光粼粼，光彩夺目。」我爹手上的动作一顿：「是吗？」

「我还会骗你不成，那舞衣还是我亲手调染的，可惜啊，穿一次也就废了。」最后一针被缝上，黑暗再次袭来。

我被拖入癫狂的黑暗深渊，没有光明，只有病痛。

细细的蚕丝从我嘴里吐出，再顺着马嘴，将我和马皮捆在一起。

一圈、两圈……

直到我变成一个蚕茧，变成女蚕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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