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门口那一小方空间，凝视良久，终于望见了那一抹缓缓而来的蓝色身影。

众所周知，风舜昀心里的女人，只有此刻她怀中的这一位，至于那位当了他们15年王后的女人，只不过是只鬼魂的培养皿而已。

自他们成亲之日起，所有人都预料到会有这一出：废后。

而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柳轻尘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缓慢，也走得极为从容。

她举头，望着端坐在上的男人，望着望着就笑了，可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柳轻烟从风舜昀的怀中抬起了头，望向柳轻尘的一双水眸里写满楚楚可怜，阎王还在沉默，她已经着急地先开了口：“殿下，我只有这一个姐姐，虽然她待我有过不仁，但还望殿下从轻发落。”

一声冷笑声从柳轻尘的鼻息中传出，她却并未说半个字。

“柳轻尘，烟儿好心替你求情，你笑什么？”风舜昀蹙了眉，被她这样高傲倔强的模样弄得一阵心火烧。

这个女人就是这样，总是能驱散他的一点点心软，总是能激起他不好的情绪。

“当然是笑这天下可笑之人。”她脸上的笑容似乎更艳丽了几分，可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顷刻，便敛起所有锋芒，似是有几分委屈地问道：“殿下您打算废后，以何缘由？”

她素来聪慧，一眼便能看穿局势，倒是让风舜昀也干脆下来：“膝下无半子，十余载无后，是为不孝；亲手杀妹，肆虐至亲，是为不仁，就这两条，足以。”

可这并未能令她缄口。

“殿下不也是弑兄杀弟才得到的阎王之位？况且，十五年无一子，过错又何曾在我？殿下您不是心知肚明吗？”

如此善辩，风舜昀竟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可片刻，他便回了神，置好柳轻烟，起身，笑着靠近柳轻尘：“要废后，又何须什么罪名，仅凭我是这冥界的王，就凭我不爱你，这两点，不是足够了吗？”

空中一阵可怕的沉默，众鬼神色哀哀，同情地望着柳轻尘。而不让他们失望，她脸上终于有了丝丝哀怨。

“殿下，可你曾经说过，你爱我，你会保护我。”

哀戚让她脸上失去了平日的锋芒，倒是多了几分风姿楚楚。

她朝着风舜昀又逼近了几步，神色越发凄怆：“殿下，你还说过，你若为王，我必为后，你说，我值得这世间所有的好。”

“你都忘了吗？”她已经与他咫尺之间。

往事历历在目，说过的每句话，他自然是放在心上的。看他半晌不语，他身后的柳轻烟悄悄捏紧了自己的裙摆。

可他到底还是开了口。

“本王说过的话，自然是记得住的。可是柳轻尘，这些话，每一句，我都是对啊烟说的，我只爱她，你别再痴心妄想了。”他看着她的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爱而不得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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