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绿荫，下午的日光已经不那么明媚了，从叶缝间流泻下来，泛着柔和的光泽。曲婉一袭浅绿色的裙衫，比新抽枝的杨柳还要翠嫩上三分。长发用白玉莲花簪轻挽，素净的脸上未添妆容有些病态的白，脖颈纤细优美，自有一种撩人的风骨。

所谓媚骨天成，也不过如此。只是常年幽闭在深苑当中，无人发现无人欣赏。

她和沛琴往小溪的这边飘然走过，然而恰好这时凌慕白正往小溪的那一边走来约莫是正准备去芳菲苑看南凝。凌慕白不经意间侧眸，便看见了她，冷不防眸色生寒。

曲婉尚且无知无觉，园中空气好、草木清新，她的心情也不知不觉飘飞了起来，在绿荫阳光底下笑得没心没肺，那样璀璨干净的笑容让人过目难忘，可是看进凌慕白的眼里却格外的刺眼。

忽然间他很想知道，那曲婉究竟在演什么戏，还能笑得这样开心。他也很想，亲手把那笑容给掐灭，看着就碍眼得很。不知不觉他就上了小桥，过来了小溪这一边。

曲婉在柳树下，够着身折了几支柳，递给沛琴一些，两人一边走一边跟鞭子似的甩着柳枝扇草木。

沛琴用力扇了几下，道：“小姐，奴婢一把这些花花草草想成是南氏，可以尽情扇她的脸就觉得无比的解气。”

曲婉笑：“那你也太容易解气了些，来，小姐我教你更解气的。”说着她往花花草草猛扇一下，“跟着我念，凌慕白你这个贱人。”

沛琴有些怂：“小姐……这样骂王爷是大不敬。”

曲婉睨她：“你忘记他是怎么欺负我的了？尊敬这个东西是互相的。”

沛琴恍然：“小姐说得很对。”

“来，跟我念，凌慕白你这个贱人。”

“凌、凌凌慕白你这个贱人。”

曲婉笑得两眼弯弯，瞅着沛琴憋红了脸的窘态，道：“放开些，凌慕白你这个贱人，再来一次。”

沛琴胸中豪迈，顺溜道：“凌慕白你这个贱人！”

凌慕白在一簇浓密的树叶后隐了身形，脸色阴沉可怖，抿着唇。他看了看小溪里流淌着溪水，有那么一刻就快要遏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只想上前去把那女人一脚踢水里淹死！

后来见曲婉跟沛琴撞见了树下几个府里的丫鬟，他才生生忍住没有出去，有失身份。

王府里丫鬟众多，从前曲婉还是这里唯一的主母时就不怎么管王府里的事，现如今又进来一个南夫人，南夫人体弱，只偶尔过问一番，对待下人十分体恤，因而丫鬟们都觉得很轻松很自由。忙完了自己的分内之事后，偷偷找个地方躲起来偷一会儿闲也是极平常的事情。

眼下她们三三两两围坐在树下，一人手里一个本子，似在看书的样子，且还看得津津有味，连曲婉和沛琴来了都没有察觉。曲婉示意沛琴不要出声，她自个缓缓踱到丫鬟背后伸长了脖子瞅了一眼，问：“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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