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一翻，父亲出门买醉，母亲就会抱着他一直哭，可年幼的他什么都不懂，只觉得母亲哭得有点丑，母亲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他总会抬起小手，默默地擦着母亲的泪珠。

慢慢地母亲不再哭了，下了班会做好饭菜让他先吃，然后打扮好自己出门，再很晚回家。

母亲的这些改变和举动，如果他再大一些，就会明白，这是要离开的前奏。

但他太小了，只觉得母亲不和父亲吵架了，不哭了，他还按时有饭吃，真是太好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直到有一天放学，他回到家，没有热气腾腾的饭菜，没有母亲的身影，只有父亲阴沉着脸窝在家里破旧不堪的沙发里。

那个沙发，他还记得是从垃圾站捡来的，是家里唯一还看得过去的家具。

父亲一脚踢翻面前摇摇欲坠的桌子，站起来再把目光所及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巴烂。

小小的他站在门口，吓得不敢动，只有两行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后来从父亲怒吼的言语中，他才知道原来母亲跑了，留下他和父亲，和别人跑了。

他不肯相信，那个生他养他爱他的人会不要他，独自走了……

“哭！就知道哭！”

父亲说罢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得他幼小的身躯往后踉跄了两下。

那是父亲第一次动手打他。

他憋着嘴巴不敢再哭，却又打起了哭嗝，他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父亲。

父亲怒气冲冲地把他扯到一边，他摔倒在地，父亲看都不看一眼地开门离开了。

他瘫坐在地，敞亮地痛哭起来。

第二天父亲才醉醺醺地回家睡觉，到了晚上又出去，然后彻夜不归，直到白天了才回家睡觉。

父亲喝醉酒以后就会对他动辄打骂，全然没了以前的慈爱。

他从一开始的痛哭求饶，到后来等父亲打完自己，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一语不发地回房间收拾伤口，为了逃避父亲的发泄，后来的他每天都会很早很早地去学校，只为了错开父亲归家，但偶尔也会撞见父亲很早很早就回来，他就免不了一顿虐打。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后来父亲不知道从哪里领回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告诉他这是他以后的妈。

他看着眼前这个大肚女人，浓妆艳抹下依旧盖不住她尖酸刻薄的庸容，和他那跑了的母亲没法比。

都说有了后妈便是没爸，但对于毛小年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多了一个人像他父亲那样虐待他。

日子渐长，转眼毛小年已经初中毕业了，最后放学那天，他在教室里待了很久很久才离开，他抚过这三年里用过的课桌，摸过沾满粉笔灰的黑板擦，他知道从今天以后自己将不会再有继续读书的机会了，那个所谓的家里早已是继母说了算，要不是初中义务教育必须读，继母早就不让他读书了，继母是不会放过他这个劳动力的，所以不论他考不考得上高中，他都没办法去念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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