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锋感激不尽，平日里安排完日常工作，如没有特殊情况，程锋都会泡在历史学院的图书管里，如痴如醉的汲取营养，他甚至觉得那就是在休息，没有比这更好的放松方式了。遇到老板突击检查或者客人纠纷的时候，程锋也能在最快的二十分钟内赶回游戏城，因为历史学院与游戏城只有一街之隔。程锋觉得这简直是上天对他的恩赐，既能赚钱，又能学习，没有比这更美的差事了。

程锋劝石总罢手，多半是出于对石总的感激，他觉得应该劝石总收手，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内心稍微平衡了一点。每次石总，当然也包括其他客人输钱的时候，程锋都有一种负罪感，就像输掉的钱都流进了自己的腰包一样。

石总听了程锋的话，一愣，足有一分钟，叹道：“兄弟，我没想到你能说出这话，看来你这个朋友我没有白交。可是兄弟啊，晚了，收不了了！”程锋急道：“石哥，怎么晚了？不晚啊，现在罢手还来得及，真的！你听兄弟一句劝，收手吧！”

石总黯然一笑，说：“程锋，你听着！我今天带来的二十万是我抵押车子的钱，我的房子我一个月前也抵押掉了，公司的资金链早就断掉了，工人们已经二个月没有发工资了。明天，就是明天，是公司贷款的最后还款期限，如果还不上先期的一百万贷款，我就破产了！我老婆早就带着孩子去娘家了，已经半年没回来了。你说，还来得及吗？”

程锋一听，啊的一声，站了起来！沉默，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

“嘟嘟，嘟嘟，对讲机传来小美的呼叫：“经理，经理，炸了！出了大金鲨！我给石总压上了，石总让我每把都压，中了！”

石总听到，飞一般的冲出办公室，奔向内厅。程锋缓缓坐下，心想：“大金鲨！嗯，八万块！石哥打回来八万块。可是……杯水车薪啊！”

半小时后，程锋呼叫小美：“小美，来我办公室。”程锋叫来小美后，说了两句话：“小美，给石总送十万元分。不要告诉任何人！”

小美嗫嚅，想说什么，程锋喊道：“快去，出了事我顶着！”

第二天清晨，同样两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程锋看了看石总，没有说话。石总走过来，拍了拍程锋的肩膀，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程锋下班后回家倒头就睡，傍晚清醒后，程锋打开电视，正准备搞点东西吃，听到本市新闻：“现在播报新闻，本市企业家石猛于今日上午10点在位于自己住所楼下被发现坠楼身亡。据调查，石猛沉溺赌博，欠下巨额债务无力偿还，具体原因还待详查，另涉事游戏城已被查封，请关注本台后续报道。”

程锋走到窗边，放眼望去，落日的余晖已经渐渐消散，一抹血色残阳倒挂天边，像一个巨大的惊叹号，感叹着人间的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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