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临在之前，送过我一条淡蓝色的裙子，我思考片刻，一边扔下披风一边往宫里走，我翻开那些繁复的衣裙寻了许久，终于换上。

画上淡妆后，铜镜里我也不过二十模样，是往常不见的清丽。

冬天，天暗的很快，风雪欲来我只能徐徐向前，可是越靠近辰光殿，寒意就越从我嘴边滋生。

“听说了吗？那位，被赐了芷萝宫！”

“马上就是立后大典了，不应该赐椒房殿吗？”

“伴君如伴虎，陛下的心思如何猜得？”

“我听说陛下最近常宿辰光殿，日日叫前朝公主侍候...”

“阿...前朝公主？”

“....别说了，我刚刚好像看到那位了”

“那位不是一直都不出门的吗？”

......

我无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如同溺水一般，是一场绵长的窒息。

我站在辰光殿外，大监李福贵拦下了我。

“陛下有旨，未经宣召，任何人不得入内。”他特意在任何两个字加重了声音。

我轻声开口：“包括我？”

“任何。”

殿内传来永宁独特的呢喃：“唔....不！”

！！！

是永宁的声音。

我意欲强行推门，耳畔却传来衣帛撕裂的声音。

还有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缱绻深情。

“永宁，你从了朕，朕把皇后之位给你。”

如果说此前的种种冷遇于我不过细针戳心，绵绵钝痛。

当我站在辰光殿的门口耳听为实之时，宋临这缠绵温柔的情话如同利刃捅穿我的心脏。

无处可逃无处躲避。

大监李福贵向我行礼。

“娘娘，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还望您宽心。”

呵，对。

宋临现如今早已是魏朝至高无上的天子，

再也不是跟在后面需要她照顾的少年郎了。

————

我连夜搬到了芷萝宫，普通妃嫔的居所，简陋得很。

宫里人拜高踩低惯了，冬日里原给我烧的金丝炭已换成了最低等的乌炭，熏人得很。

我裹着厚实的被子坐在床上，连连咳嗽，侍女为我拿来汤婆子暖手。

“娘娘，我为您不值！”

这一声轻叹，我突然想起幼年阿娘对我的劝诫。

“宛儿，宋临这小子野的很，怕你降不住他。”

“阿娘，他答应我会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信他。”

“宛儿，这世间男子的话最信不得，你可以图他英俊图他有几分气力，要是图他对你好，你会吃亏。”

“若是如阿娘所言，那世间男子都如此，嫁给宋临再好不过。”

我看到阿娘愣住，但我与宋临青梅竹马，他不可能负我！

“如有一天，你仍是他最重要的人，可他再不愿与你交心，你该如何自处？”

“阿娘救命之恩，谢宛当以身相报，我会永远陪在他身边，如果他不再与我交心，宛儿仍愿守护他一生...”

知子莫若母，怎么真到了这一天，我心里却不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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