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琳接到电话的时候，是纽约时间八点。

“顾洛死了？”她微微蹙起眉，电脑荧光屏的蓝光一直闪烁着晃得她睁不开眼睛，上面还没写完的存稿和昨天编辑和她打来的电话提醒着她要马上写完，但是她还是打算订一张机票回国。

刚才顾洛死了的消息就像是一颗巨大的原子弹在她心脏深处爆炸，滚烫的余温还没消除，又一通电话闪进了她的视线：顾昀，这个曾经在学生时代帮助过她的学长，虽然是顾洛的亲哥哥，但是她一直都记着他的好，想都没想就接了：“喂，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顾洛……”

“阿洛一直都身子虚，医生说她坐月子的时候就提醒了她，最难过的还不是我。”电话那头的人深吸了一口气。“我妈已经哭得不省人事了，段景恒一直坐在我家沙发上抽烟，一天都没说话了。”

裴琳的心一紧，段景恒这个名字对她而言简直是致命伤害，她忽然想起自己十六岁那年不小心瞥见他喝水时滚动的喉结，那个时候的裴琳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只记得那个时候自己的脸烧得滚烫，而现在她和段景恒认识整整二十多年，而那个时候的心思已经整整持续了十一年，两年前段景恒微笑着挽着顾洛的手说：“裴琳，我快要和洛洛结婚了。”

那句话如晴天霹雳一般让裴琳逃到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原本她还想在外国找个金发碧眼的帅哥，谁知道一大堆帅哥追她但愣是没有段景恒那样让她动心的，而十个月前段景恒给她发邮件告知她顾洛怀孕的时候那种该死的颓废感又席卷了她一个下午。

而现在裴琳却打算回国安慰段景恒？上了飞机裴琳才暗骂自己怎么那么贱。

经过了长达十多个小时的长途奔波，裴琳一下飞机就直奔顾昀家，一打开门就看见身材欣长的男人坐在沙发里，他的眼睛里混沌着没有一丝光彩，下巴上的胡渣更是显示着他的无精打采，这还是她认识的段家大少？还是那个叱咤风云临危不惧的男人？

“裴琳，你来了。”顾昀端来了一杯热茶递给裴琳。

裴琳接过，顾昀拍拍她的肩：“你辛苦了，这种时候还要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看我们家洛洛。”

“琳琳，你回来了。”顾妈妈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谢谢你还记得我们家洛洛，那个时候洛洛在你们公司实习的时候说最喜欢的就是裴琳姐姐了。”

最喜欢？裴琳心里忖度，这倒是没有。

安慰了顾妈妈一阵后，三个人都沉默在偌大的客厅里，吊扇在吱呀吱呀地响，最终还是裴琳打破了尴尬的氛围：“葬礼什么时候办？”

“二十七号，墓地都已经选好了，他选的。”顾昀说道。“他说要给洛洛好的，特地选了最贵的墓地。”

“为什么不选在段家墓地？”

沉默良久的男人终于开口：“洛洛最后求我的，不要葬在段家。”

“她那么爱你，她怎么会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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