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牲口对我说，找到我的时候，我正自己一个人坐在操场的一角，背靠着墙壁，两眼睁得大大的，但是瞳孔却散乱着，眼珠也一动不动，整个人仿佛死人一样，毫无生机。

胸膛的起伏都轻微的几乎感觉不到，似乎我连呼吸都没有了。

牲口当时吓坏了，以为我出事了，拼命的摇晃我，足有十几秒钟，我才从最深的梦魇里回过神来。

牲口见我回过神来，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发生了怎样的惊心动魄的思想活动，本来嘛，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个粗鲁的糙汉子，所以也没看出来我当时眼中的复杂。

他就跟往常得罪了我的时候一样，一个劲的道歉，一个劲的哄我。如果不是这些年他习武有小成，已经把自己自动代入了武林高手的模版，说不定还会像小时候一样，撒娇卖萌打滚给我来个全套。

当时你那样子跟死人一样，我都快吓疯了，别说撒娇卖萌打滚了，你让我当场跪着给你磕头，我都肯定二话不说就给你来个五体投地。——这是很多年以后的，我和牲口偶然说起当时的情景，牲口对我说过的话。

“飞啊！你别吓唬我了好不好？我求你了，你别生气，你早就知道我就是个没脑子的混蛋，我刚才说的话根本没经过大脑。”

牲口满头大汗的解释着，脸上的惶恐让我心理一软。

这么些年，除了小时候在我妈的怀里痛哭那次，他只对我一个人露出过惶恐和焦急的神色。

平时不管我怎么欺负他，他都没有生过气。他对别人冷傲冷酷，生人勿进，唯独对我，从来就是嬉皮笑脸，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脾气好的几乎让人不能相信。

从五岁开始，他打过的那些架，大部分都是因为我而起。

因为我是个身娇体弱的死傲娇，而且小时候特别毒舌。仗着自己的阅读量大，知识多，经常看不起别的小伙伴。

因此，发生过很多很多莫名其妙的打架吵架事件，通常都是小伙伴被我言语之间气急了，然后要动手打我，最后被牲口一顿胖揍。

而结局，却总是被人告上门来，牲口再被石叔叔揍一顿，虽然明明牲口一点错都没有，可他却从不说是因为我的缘故。

我在爹妈和石叔叔，还有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眼里，是乖的不能再乖的好学生。但是有谁知道，这其中牲口为我背了多少黑锅，扛了多少雷。

我虽然眼睛看着牲口，可是大脑还在高速的运转着，反思和回忆我和牲口之间的点点滴滴，越想越觉得对不起牲口，越想越觉得这些年对牲口实在亏负良多……越想越觉得自己恶心。

原来，我是真的对他……

我当时的心，纠结的几乎成了一团乱麻，根本说不清道不明，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虽然我一直以为自己很早熟，可是，那时候真的只是一个小孩子，什么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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