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灰白色的眉毛抖了抖，把信拍在书案上，一张老脸自觉无光，心道：“你媳妇已然离了国公府，我跟你祖母如何去照拂？难道让你祖母拿姨婆的身份去顾看？”转念又觉得牙根痒痒：“人在你身边时，你百般难为，万种嫌弃。以往这么多家信，也不曾提过一个字，这会子又装什么怜惜妻子的多情郎君！着实可恨！”

他这里长吁短叹，正不知如何回复陆湛之时，只见老夫人一阵风似的急闯进来，齐国公吓了一跳，老妻平日里何等四平八稳，这回竟然这么不顾风度，忙问：“怎么这样急？出了什么事？”

老夫人扶着丫鬟坐了，喘息片刻，丫鬟捧上茶，只呷了一口润了润喉咙，直视着齐国公道：“我今儿去安平侯府给他家五姑娘添妆，听了个消息，道是魏王有意求娶阿蘅为侧妃。”

“什么？”齐国公大惊失声。

老夫人白了他一眼：“你也惊着了？杜尚书夫人昨儿带着她家两位姑娘去宫里参加贤妃的赏荷宴，说是贤妃娘娘拉着阿蘅的手和颜悦色说了好一会子话，没口子地称赞阿蘅才貌双全。宴会结束时各家的姑娘都得了一柄宫制鲛绡团扇，一盒宫制脂粉，唯独阿蘅还得了贤妃娘娘的一支翠凤衔珠钗。”

齐国公捋了捋胡须，眉头紧皱：“仅仅这个，也不能断言罢。”

“何止这个，说是有人瞧见魏王前日从靖宁侯府出来，隐隐约约听到媒人什么的，你说还能有何事？那魏王是个什么东西，好色毒辣，那魏王府又是个什么地方，一院子的侍妾通房，乌眼鸡似的勾心斗角，前不久还听说不明不白死了两个妾侍，杖毙了好几个丫头仆妇。阿蘅那点子道行，进了魏王府，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齐国公没好气的把陆湛的信拍在夫人面前：“你只想阿蘅如何如何，你且瞧瞧最后几句，想想怎么答复你的宝贝孙儿罢。”

国公夫人面带狐疑，把信拿到手里一瞧，那叫一个气不打一处来：“这叫怎么一回事？这孩子到底怎么想的？他在家时做的那叫一个绝情绝义，留了一个烂摊子，让人家抓住把柄发作成那般光景，害的长辈给他收拾烂摊子，让靖宁侯府打了脸。他现在想通了，倒叫咱们两边不是人。我是不管了，等他回来愿意如何就如何。”

齐国公负了手，在屋里来回踱了几圈：“这事也是没法，边关战事未歇，将在外，非诏不得还京，阿湛那边只能再瞒一瞒了。至于阿蘅这边，你先去侯府探探口风，咱们再作打算。”

老夫人想想别无他法，只得点头。

齐国公夫人坐不住，顾不得身子劳乏，急急坐车去了靖宁侯府。半响回到府中，国公爷觑了觑老妻的脸色，阴云密布，只能用难看二字来形容。

“侯府怎么说？”

“魏王放了狠话，对阿蘅势在必得，甚至拿整个侯府上下做要挟，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连死活都不论，简直丧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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