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过于刺眼的阳光被云层挡住，郁蝉稍稍清醒了一些，这才发现自己业务不精，连茶水都没有给小世子安置。

郁蝉膝行至小世子身侧，为他添茶，却听得远处一阵阵喧闹。

郁蝉听到有人说，是太子来了。

那，阿兄……

阿兄也会来吧……

郁蝉强压住心思，为小世子倒了一碗茶汤。又膝行后退，低头借着前方的空隙，盯着喧闹的方向。

阿兄曾经说过，这储君跟他关系不好，当时郁蝉只觉得很正常，小孩子嘛，总要有点不对头的人，只是后来进宫在芙莲公主那里，公主也叫她在宫中小心些，能不接触太子就别接触。

但是有时候，在宴席上，太子见到小世子，就要送他各种名贵的东西，温声细语地哄着凌却，郁蝉就在旁边什么话也不说，眼神都不往他那儿瞟，心里还想着，这太子做哥哥做得还真好。

一会儿，太子携着一大圈人呼啦啦地涌来了。

郁蝉正小心翼翼地找阿兄，却看到太子往她这边笑了笑，郁蝉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意。

太子往小世子这边走来，其余人有的落座，有的还跟着他。

郁蝉终于看清，她的阿兄穿着宦服，跟在太子身后，脖子上一根闪闪的银链，另一头就在太子的手上，眼角那一触的红痣被一到疤痕代替。

郁蝉瞳孔一缩，心脏甚至开始绞痛。

太子直接跪坐在凌却身旁，侧着身子同凌却说话，从郁蝉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在席坐下站着的阿兄。

“阿却，堂兄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好不好啊？”

凌却没有答话，也没有抬眼看太子，一直在玩手里的茶杯。

周围人已经习惯了这是个痴儿，也没人在意这无礼的举动。

倒是旁边的白斐抢着来附和太子。

“小世子，这东西可是太子殿下花了好多精力才训好的呢。”

白斐是白丞相幺子，生母是个不入流的青楼妓子，在家不受重视，在外却喜欢攀附皇族，尤其喜欢在太子殿下身后拍马屁。

任谁都知道，他们说的玩物是郁秦。郁蝉头有些晕，闭了闭眼，阿兄从方才到现在，一个眼神都没有投向她。

小世子还是没什么反应。

太子也不急，拽了拽手中的银链。

“叫。”

郁秦乖顺地往地面趴伏下去，银链在太子手中一点一点地松出，还是将郁秦勒得面部通红。

郁蝉从郁秦的领子，能看到粗粗的一圈紫红色的溃烂。

“呜……汪！”

郁蝉感觉心口有什么东西在噬咬。被尖牙假意揪住，再狠狠地撕下血淋淋的一大块。

曾经的郁秦，是喜怒无所谓形于颜色的少年郎，所有的情绪都来势汹汹，轰动热烈。大兄战死，他可以无所谓圣贤那句“男儿有泪不轻弹”，哭得惊天动地，弄得每一个进灵堂的人不哭都不好意思出去。想喝酒了，就喊人去喝，无所谓地把郁蝉一个小女娘捎上，每次不喝得尽兴周围人都走不了。可以无所谓什么男子气概，跟着郁蝉去帮她挑珠钗，也可以拉着兄弟偷偷出城狩猎一天一夜。

那个恣意的少年郎，变成了如今的行尸走肉，连眼角风流的红痣都要被剥夺……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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