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大义啊!明盛酒楼如今又捐给国家,贺家忠贞满门,贺夫人自战乱起就捐款救国,贺将军更是为了守护北城而战死。]
听着络绎不绝的称赞,我不知不觉湿了眼眶,[阿瑾,我做到了。]
就在我儿子扶着我进酒楼,吃宴席庆贺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老夫人,请等一下。]
我如今已六十四岁,步履瞒珊,缓缓转过身来,看向声音来源。
驱来人群,只见一个相貌俊俏的小伙子跪了下来。
我很疑惑,不待我作何,那小伙子就开口掷地有声:[老夫人,我父亲临终之前想见您一面,母亲让我来请求您去一趟台北]
我的眉头皱的更紧:[你父亲?]
[家父,贺知瑾]
哗——
人群倒吸一口气,紧接着是静,难得的静。
我颤抖着手推开扶着我胳膊的儿子,嘴唇嗫嚅了两下,还是未能开口。
反到是我儿子反应过来,[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父亲早已战死,母亲如今受不得惊,你是谁人派来的,是何居心?]
只见这个小伙子从怀里掏出来白手绢,或许已经说不上白了,经历了年岁已经发黄发暗了。
我死死盯着那块白手绢,旁人没注意的是那手绢上锈了个不太明显的安字,手绢里面是一个锦囊,锦囊半边布没了露出了里面泛黄的纸。
我晃了晃身子,颤颤巍巍的挪动身体,从那个小伙子手机抓起那件物饰。
[他?没死?]
我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怨,苦,痛还是庆幸,庆幸那人还活着,甚至‘子孙满堂’。
强大的毅力让我这些年支撑着我走下来,强大的毅力又支撑着我如今心痛到呼吸不畅还是清醒着,清醒着痛。
夜晚,秋雨绵绵,如同凉城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我坐在给贺知瑾立的牌位前,回想起白天那个年轻的青年的话,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了下来。
[父亲,戎马半生,中年被困台北,幸而母亲陪伴,虽生活无忧无虑,但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您了,老夫人,父亲他时日不多了,求您去看看他吧。]
贺知瑾呀,贺知瑾,为何我江珺芸都要入棺材了,你反而不让我合眼了呢?
你打仗,我为你后盾,你战死,我承你遗志,我自觉不曾有愧于你,可你为何让你儿子来找我,我宁愿你在我心里永远战死了。
台北。
一个身着牡丹花旗袍,一走一摆婀娜多姿,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柳眉,杏眸,一颦一笑拿捏的刚好,即便已年过五十,脸上带着岁月的痕迹,却有着三十岁的风韵。
[先生,还是不肯吃药?]
下人恭敬的点了点头,[夫人,不仅如此,先生今早又发脾气了。]
女人撩了撩头发,嘴角噙着笑,静静的隔着窗户盯着里面,随后缓缓把汤药倒进旁边的老树根上。
[不吃,便罢了]
[芸儿,芸儿,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