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春种后，家里凡是能干活儿的，都得去挑水浇地。

祝老三家和隔壁李家也一样。

只留了几个半大的女娃娃在家看孩子，顺便做些家务活儿。

严家院子倒座房外的屋檐下。

祝老三的孙女儿，还没满十岁的祝明月，坐在巴掌高的小木凳上，正在剁猪草。

屋里的土炕上，横七竖八地睡着七个小娃娃。

有四个是她的亲妹妹。

另外三个，是她三叔家的堂弟堂妹。

倒座房的另一间屋里，睡着大伯家十三岁的堂姐，祝孝敏。

本来带孩子、剁猪草的活儿，都是安排给这位堂姐的。

但祝孝敏躲懒，一天天只管吃了睡，睡了吃。

祝明月为这事儿跟她爷和奶告过几回状。

堂姐每次都是当面认错，背后就加倍欺负她。

而且大伯娘还会指桑骂槐地折腾她亲娘。

因为，祝明月的亲娘向秀安，嫁来祝家后，十一年生了五个闺女。

没有儿子，令她在祝家有些抬不起头。

祝明月闹了几次，半点儿便宜占不到，还净给她娘惹麻烦。

于是只得认命，老老实实地干活儿。

过了一阵，祝明月放下菜刀，活动一下僵硬的手指。

这时，大伯娘刘小丽急匆匆赶回来。

看到屋檐下的祝明月，刘小丽难得地露出笑脸，朝她招了招手。

祝明月坐着没动，只问了一句，“伯娘啥事儿？”

刘小丽也不过来，又把手招了招。

“嗐，你这孩子，赶紧过来，伯娘有话跟你说。”

祝明月只得费力地从小凳子上爬起来，朝刘小丽走过去。

她在往前走，刘小丽却在往后退。

这一步步的，都退到院子外面去了。

就，很诡异。

祝明月觉得不太对劲，停在院子口问：“伯娘到底啥事儿？猪草还没剁完呢。”

刘小丽笑容狰狞，冲进院子，一把钳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拖。

力气大得像要捏断她的胳膊似的。

“好事儿，你随我来。”

祝明月不肯。

但是瘦瘦小小的她哪里挣得脱成年人，被刘小丽一把拉出了院子。

院子外，一个三十多岁、胡子拉碴的黑瘦汉子拎着个麻袋立在那儿。

见到祝明月后，有些嫌弃。

“你不说十三吗？怎么这么小？这顶啥用？”

刘小丽笑道：“虚岁可不就是十三了么，你带回去养两年，就能生娃了。”

祝明月听明白了：大伯娘这是趁她爹娘不在家，把她卖给这个男人了！

瞧这面相，又老又丑，看着比她爹岁数还大呢！

她当即挣扎叫嚷起来。

那男人见她呼救，不禁心慌。

上来便给她后脖颈一记手刀，还没等她软倒在地，一口麻袋就套了过来。

……

祝明月醒转过来时，察觉到自己正蜷缩在一个极为狭小的空间里。

有什么东西将她紧紧包裹着，动弹不得。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已经死了。

毕竟年纪大了，多器官衰竭，神仙也难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