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羽侧偏着脑袋轻声道谢，乌黑浓密的秀发自肩头滑落，搭在了那大片大片的白上。

江砚慌忙将视线移开，伸手拿小勺搅动着眼前的咖啡。

杯里的咖啡被搅起阵阵波纹，带动着白色的浮沫打着圈儿。

“你最近……”话说到一半顿了顿，江砚调整了措辞道：“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宋羽遥指了下艺术馆的方向，“这不刚办了个画展，人还挺多的。”

江砚虽然不懂她们这一行，但看人气挺旺也是替她开心。

“以前都没想过你会走这一行。”

提到‘走’字，江砚目光落到了她的轮椅上，“你的腿……”

宋羽微微摇头，“不碍事，我的情况你还不了解么。”

这话若是搁在十年前，江砚必定有十足十的自信了解，可是现在……

宋羽又问：“你呢？”

“我也还行，现在在设计院做事。”

二十八岁，设计院小领导，何止是‘还行’二字就可以概况的。

“今天那个是你小女朋友？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神使鬼差的，江砚默认了她的话，没有解释，“不急。”

宋羽眼神忽闪，端起了咖啡轻抿一口，苦到皱了眉头。

“唔！”

“小心！”

江砚起身，动作利落的抽了纸巾，隔着桌子替她擦拭着滑落嘴角的咖啡渍。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动作慌乱却又很轻柔，指腹触到殷红水润的唇上，如电击般的，让两人愣在当场。

江砚回过神来，又若无其事的用大拇指腹擦了擦她另一侧的嘴角。

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指。

故作镇定的说：“唉，照顾你都成条件反射了。”

语气中带着三分抱怨，三分无奈，还有一股子认命的感觉。

宋羽笑了笑，“是啊，我也该感谢你照顾的那十年。”

提及那十年，两个人都没有再深入话题，默契的停了下来。

“所以你以后是要留在C城么？什么时候去我家看看，我妈也挺想你的。”

宋羽思量了下，“嗯，抽空我去看看江阿姨。”

一时无声。

江砚本以为再遇时他会有很多问题想问，却在面对宋羽时没了动静。

眼镜女孩走上前来，“老师，我们该走了。”

宋羽点了点头。

江砚想留，却没有挽留的理由。

一路皱着眉头将两人送到车前。

女孩将主驾驶的车门打开，江砚望了一眼，是残疾人开的专用车。

“你开车？”

“嗯。”

似乎是早已被人问习惯了，宋羽回的不急不缓，不刻意强调，也不心虚否认。

掀开了盖在腿上的绒毯，露出下面层层叠叠的黑网纱裙，如烟如雾，遮住了双腿的轮廓。

宋羽扶着扶手站了起来，半提着裙子抬腿跨上了车。动作虽有些迟钝，却不是不能自由走动的。

江砚心下放松不少，本来他还以为宋羽已经严重到只能依靠轮椅了。